“是王大哥和一個姐姐來了,先吃飯,都餓壞了吧?”婦人擺好碗筷讓兩人入座,棲蒙看不見幾人的神色不敢輕易拿筷,聽見硯承霄說了句“多謝姜嫂。”
姜嫂嫁到姜家后隨夫姓,寨子上有許多“姜嫂”,寨民們大多是近親,平日里用家族排號相稱,對外人則不分姓氏名稱。
硯承霄見她坐著不動往她碗里夾了幾樣菜,低聲說:“吃吧。”
她這才放心吃起來,姜嫂看了看念念又看了看她憐愛地說:“這眼睛是被族長傷的吧?”
她頓了頓點點頭,直到現在她也沒搞明白為何這家人要出手相救,即便硯承霄于他們有恩也不能在不知對方底細的情況下救下他們啊,這也太心善了。
姜嫂講話總是很柔和,她伸手撩起棲蒙前額垂下的碎發,又說:“你放心,這傷也不是沒得救,你們先在此住下等傷好了再悄悄離開。”
她頗感意外,這空空粉的來歷她大概知道,玄冥司就有對癥的藥,姜嫂怎會有信心能夠治好她?
她還是顧慮道:“待他們發現我們逃出來,有心找很快便能找到,到時候還會連累你們一家。”
姜嫂說:“這幾日寨子上都在籌備大婚,抽不出空管你們或許以為你們早出寨子了。”
浣音笑著說:“對呀對呀,燈下黑嘛。”
“何人大婚?”
“是族長的喜事。”
棲蒙心下了然,難怪那個瘋子沒殺掉他們,想來是要成親了不宜沾血。只是不知新娘是否心甘情愿嫁給她。
用完晚飯后姜嫂端了一個竹編的圓盤在窗臺前借著月光整理藥材,浣音搬來一個凳子坐在一旁幫忙,棲蒙在屋內的窗旁吹著涼風,聽見外面嘻嘻哈哈的聲音,心中難得的寧靜。
“娘我來研磨吧,我進益不少呢。”
“好好好,碓放哪了,弟弟去拿。”
“我去拿吧弟弟笨得很,找不到。”
“你才笨!我找到了,不給你。”念念雖看不見但這些年一直訓練著,從不磕碰東西到能夠在熟悉的地方行走自如用了好幾年光景。家里的東西從不亂放,上一回用完放在哪了大家都記著。
把藥材研磨成粉用紗布包起來,再燒一鍋燙水,一股濃濃的藥味籠罩屋內,姜嫂先替棲蒙清理好傷口再敷上搗爛的藥眼周纏上藥水浸泡的紗布。
她也曾在玄冥司的丹藥房里學過一陣子,聞出馬齒莧和紫花地丁的氣味,其余混雜的藥味卻從未聞過,先前聽硯承霄說這里的寨民以制藥為主要收益,想必是有不外傳的療法。
浣音端來一碗湯藥,她忍著苦味皺了皺眉一飲而盡,她放下碗浣音又倒了一碗來遞給她,她擺了擺手說:“緩一會,一會再喝好嗎?”
“不可,姐姐你快喝,良藥苦口。”
她嘆了嘆氣又一飲而盡,只是這碗水入喉卻是一股甜膩,帶著梅子的清香,回味過來她知曉這應該是一碗特制的糖水,聽見浣音嘻嘻笑著,便知道這丫頭是故意的。
她放下碗說:“這碗不苦,再來十碗。”
“是藥三分毒,十碗下去我娘得揍死我。”
“你娘揍過你嗎?”
“沒有,但若是害了人性命,定是要揍我的。”
浣音收拾了碗又跑進來挨著棲蒙坐下說:“我家小,委屈姐姐這幾日和我睡一起咯。”
“好。”
盡管看不見她還是能感受到身旁的目光,她輕嘆說:“盯著我作甚?”
“哇你怎么知曉?娘說你完全看不見呀。”
“我是習武之人,五感較常人敏銳。”
“哦,我看著你是因為你好看嘛,七姐姐你頭上為何不帶一點發飾?明日我取我妝奩里的給你戴。”見棲蒙不回答,她拽了拽棲蒙的衣袖說,“好不好嘛,好不好。”
“好,快入睡。”
果真如姜嫂所說近來時常有奏樂聲響遍山谷,各家各戶裝點著木樓,掛上大紅的綢布,以當季的鮮花點綴。此處山清水秀,有著天然之美,安愿寨有自己的婚事儀程,尤其是族長大婚更不得馬虎。
逐川已和靖理堂來的幾十號人在山下匯合,計劃著再次進山,剛好在山下的小鎮遇見下山采買的寨民,于是派了人盯著,原來下山采買的人分了兩隊,一隊去了裁縫鋪另一隊在市集上挑選各類雜物。
“喜糖?你沒瞧錯?”逐川抱著手臂問道。
“屬下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喜糖還買了許多辦喜事用的瓷碟。”
“倒是個好機會,上山的兩個探子可回來了?”
“剛收到飛書,硯上官藏在一戶寨民家中。”
“打聽一下婚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