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油尸案結案后帝都又恢復了往日繁華的樣子,城內熱鬧非凡,棲蒙在硯府里坐不住想著溜出去吃喝玩樂,她的手上是最留不住新錢的,有了錢立刻就要花出去。
從前在玄冥司規矩很多,上層的人將他們看管得極嚴,她總是有辦法帶著小師妹偷跑出去買些吃喝。若是不幸被抓住了也不過一頓責罰,那個時候師父獨孤南渃總會心軟并不依著規矩沒收她們帶回來的東西,獨孤南渃醫術高明卻從不教她們醫術,時常唉聲嘆氣說她們二人沒有半點天賦。
既如此為何還要收她們為徒呢?他曾半真半假地說:“小蒙兒武藝高強小卞兒廚藝高超,一個保護我的命一個保護我的胃。”
想到此處她不禁笑出聲來,正巧硯承霄來尋她,見她心情甚好的模樣隨口問道:“眼傷好些了嗎?”
“浣音方才來替我換了藥,能依稀看見光影了。”
“未完全病愈之前最好不要外出見光。”
她早料到這人要像個長輩一樣勸她,不太高興地說:“我在屋子里待得都快發霉了。”
他走到木窗旁開窗通氣,將一旁花瓶里插著的玉蘭花抽出一枝,枝葉新綠花香怡人,他拿起輕嗅又說道:“我派人盯著覓江雪并無異常,又查了與她相關的人和事,倒是打聽到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
他不答,把玉蘭放回瓶中走到她身旁,悠悠說道:“你若能做到在傷好前足不出戶我便告訴你。”
“這兩者有何關系?”她不解。
“能還是不能?”
她認真地想了想,實在不明白他意欲何為,只好說:“能,你講罷。”
“先前在帝都的達官貴人之間盛行買賣一種名為‘仙人散’的東西,此物服用后讓人飄飄欲仙精神抖擻,賣價極高,查了源頭商發現竟是來自南域,這仙人散中含有雄黃和石硫磺等物,此前我便在安愿寨發現家家戶戶都有這些,并有青壯年去后山挖各類石英。”
“莫非這仙人散便是寨民們諱莫如深的收入來源?”
“極有可能。”
“浣音他們知曉嗎?”
“我問了,不像是知情的。”他頓了頓又說,“這仙人散傷人神智,長期服用者輕則昏睡重則喪命,只是此事涉及各大權貴不易調查。”
“你也是權貴,假意和他們走近套話不就好辦了?”
他微微抬起下頜說:“和那些人為伍,有傷風骨。”
她放肆笑起來說:“好一個翩翩君子吶。”語氣中卻并無嘲諷之意,她思慮一番說,“府中飲食清淡,可否請大公子為我這個出不了府的可憐人買些美食進來?”
“想吃什么?”
棲蒙真就點起菜來,但凡是她能想到的都通通報出來,好一副饕餮之姿。畢竟等她養好傷離開硯府就又要四處奔走了,哪還有時間吃上一頓無償的佳肴。硯承霄應下后挑了幾樣不算重味的吩咐逐川去買。
棲蒙晚間用完膳食出了屋子在偌大的院子里閑逛,她感知力強不至于磕碰到院內的物件,摸索到一處冰涼的石凳坐下,她一手撐著臉眼睛隔著紗布看不見什么,便靜心聽風吹檐下鈴鐺的聲音,心里正推測這鈴鐺的材質,就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靠近。
她不動聲色地坐著,那人走至她面前瞧了她一會方開口說:“見過棲姑娘,這是后廚備的茶點,姑娘慢用。”說完便放下東西轉身離去。
她記得這個聲音,是住在這個院子里的唯一一個女婢,應是硯承霄屋里的,她初來硯府時便見那人總是偷偷打量她。
吃了太多用不下茶點,她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只覺一股辛辣入口,她皺了皺眉拿起一塊茶餅淺嘗一口也是十分辣。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些,她想著自己確實不該再久住下去了,省的有人看她不順眼。
她起身回屋腳邊踩到一團柔軟,“喵嗚!”白貓吃痛跳起來撓她的腳。
“哎呀,對不住啊,誰讓一直用原形在我身邊晃悠呢,我從未養過寵物不知該如何照顧你。”
白貓翻了翻白眼,你以為是我不想化人形嗎?伸了伸爪子跳上榻抱著尾巴睡起來,棲蒙可不慣著它,一手提起它輕輕晃了晃說:“雖說你是一只小貓,可你到底也是公的,休要壞我名聲。”
白貓掙脫她,死皮賴臉地躺床上,她忽然想起自己先前留下的包袱里帶了那樣東西,她翻了一會找出一個小盒子倒出一粒藥,掰開貓嘴丟進去。
白貓差點以為自己要被這女人毒死了,拼盡全力想要撓她,抬起手才發現已經是人類的手臂,半響后反應過來見棲蒙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他想起自己化身沒有衣服穿忙大叫道:“滾啊,女流氓。”一邊拿起被褥蓋住自己。
“嘖,我沒看你身子,我是在想你化形了怎么耳朵還在?”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兩只貓耳確實還在,又難為情地說,“我的元丹傷的很重,再給我一顆藥。”
“給錢。”她冷冷地說,“還有,這是我的屋子我的床。”
“我賒賬,日后有錢了還你。”
“還有上回在霖城我給你的解藥也得算錢。”
“那分明是我幫忙的報酬,你……”
“我何時說過是報酬?你幫忙是為你自己贖罪。”她又取出一顆藥分成兩半,給他吃了一半,這才完全是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