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看到有人鬧著去了江家，什么情況？什么人敢找姜家的麻煩?！?/p>

“哎，那是他親兄弟。前年生了個閨女不想要，大冬天的把孩子扔在了姜家門口，被姜國文兩口子撿了回去。前段時間上山打酸棗，一腳踏空掉下去把身子摔壞了，沒了生孩子的能力，現在上門來要孩子?！?/p>

“本就是人家的孩子，還回去不就得了，國文兩口子犟什么？”

“國文媳婦心善，把孩子抱回去養。后來被婆家背后捅了一刀，耍小把戲把她原本的工作坑走了。孩子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現在把孩子還回去，她這兩年不就成了笑話？人呢，不蒸饅頭爭口氣，心里過不去那坎?！?/p>

“我家就在隔壁，前兩天姜家人鬧了一場走之后，我聽著鄭清發脾氣了，要姜國文把她的工作給要回來，不然不會讓他弟弟如意，孩子就是打死都不會還給他們?！?/p>

……

江棠雪站在供銷社，東一耳朵西一耳朵聽完了姜家的事情。

不過她沒多想，低頭看著柜臺上拿出了的鞋子：“這個多少錢？”

“女同志眼光好，這是我們今年賣的最好的涼鞋，不要票就能買，一雙十塊錢。你看這縫線，可結實了。男孩子皮，鞋子破的快，你買回去穿個三五年就不成問題。”

江棠雪手里的錢是之前賣野菜團子掙回來的。

十塊錢的一雙鞋，她現在能買得起，但這幾天用錢的地方還多，不能亂花錢。

放下涼鞋，轉頭又看起了旁邊的布鞋。

“這是硬膠做的鞋底子，比咱自己做的千層底耐磨。你摸摸這鞋面，用的可是最好的布做的。兩邊有松緊帶，穿進去很舒服，還不怕掉，試試吧?！?/p>

這雙鞋只要兩塊錢，江棠雪拿了一雙號碼合適的：“老四，你試試?！?/p>

江堂柏有些局促的脫下自己的鞋子，小腳套在里面。

“走兩步，看看舒服不？”

江堂柏還是第一次自己跟著出來買鞋，新鞋套在腳上，連路都不會走了，生怕把鞋底子弄臟了。

沒走幾步就折返了回來：“大姐，能穿?！?/p>

“緊嗎？”

江棠雪蹲下身子，手指頭沿著腳后跟插進了鞋子。

江堂柏猶豫了一下，說道：“大姐，再要大兩個碼吧。現在穿能塞點棉花，等過兩年腳大了，就正好合適?！?/p>

“你這小子是個會過日子的?！?/p>

售貨員聽了，笑著打趣了一句，轉口勸道：“女同志，你弟弟穿這鞋合適。這里剛好還有一雙大一碼的，就拿走吧?！?/p>

鞋子得合腳，江棠雪站起身，掏出了兩塊錢：“不用了，就這雙吧，剛好合適?！?/p>

一回頭，看到了江堂柏拖鞋，江棠雪道：“怎么脫了？”

“我怕弄臟，等回去洗干凈腳了，再穿。”

利落的換上了自己的破鞋，把新鞋子用布袋子裝好了。

出了供銷社的大門，江棠雪遇上了一家子人，走在最后面的女人，還抱著一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正是剛剛在姜國文見到的那個小孩子。

看來，姜國文倆人還是把孩子還回去了。

剛來，姜家人現在還不太平，江棠雪默默的找了個陰涼地坐著，等崔玉林出來。

沒多久，崔玉林就出現在了姜家的院子門口。

看到人影，大步走了過來：“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p>

崔玉林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還有事想和你說一下。”

“什么事？你說?！?/p>

“之前你說的洗菜工工作不想干了，有想好賣給誰了嗎？”

江棠雪點了點頭，又搖頭：“家屬院里有幾家職工的孩子是下鄉知青，回城之后一直沒有工作。我想過可以賣給他們，但是都不熟，還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看上這份工作?！?/p>

想來崔玉林不會平白無故提這件事情，江棠雪問道：“你有認識的人愿意賣工作嗎？”

崔玉林也沒有繞彎子：“剛剛文哥媳婦你也見著了，她想要一份工作。他們兩口子都是熟人，有我在中間牽橋搭線，錢的方面不會坑害你。你要是相信我，就和他們說說賣工作的事情?！?/p>

想到剛剛聽來的消息，江棠雪點點頭：“也行，現在去和他們說嗎？”

“嗯，走吧。”

要談正事，江棠雪讓兩個孩子在院子里自己玩，她和崔玉林走進了正屋。

屋里，姜國文兩個人還在鬧別扭，一個坐在床邊上，低著頭抹眼淚，一個坐在凳子上，一口接一口的抽悶煙。

江棠雪聞不慣煙味，咳了兩聲，驚動了倆人。

鄭清用手掌擦了擦眼淚，帶著些許哭腔問道：“小崔，是落什么東西了？”

“沒有。”

剛剛直面了姜家人的鬧劇，還被姜國文他媽拉著做了一回見證人，崔玉林現在也覺得尷尬。尷尬歸尷尬，正事還得說。

“嫂子，不好意思，今天無意摻和了你們的家事?！?/p>

“沒事，趕巧了事情撞在了一起，和你沒關系”，姜國文寬慰道。

崔玉林道：“文哥，我剛剛聽了一耳朵，有些自己的想法。嫂子是個閑不住的人，家里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嫂子心里肯定一時之間轉不過彎來。嫂子想要份工作分散心神，我這邊剛好也有個合適的機會，要不坐下來商議商議？”

姜國文沒想到會是這事，愣神，鄭清倒是反應快：“小崔，你有什么好主意？”

被崔玉林看了一眼，江棠雪主動開口：“嫂子，我有一份工作。我爸之前是紡紗廠的大廚，前不久去世后，紡紗廠就答應給我安排一個工作。是個普通的洗菜工，工作不是太好，不知道您介不介意?！?/p>

連江海都嫌棄的工作，江棠雪不覺得鄭清能看得上。

不過這算是賣了姜家一個好，江棠雪還是有自己私心，希望他們能看在這個份上，答應做江堂松的拳腳師傅。

“紡紗廠？”

榮城的紡紗廠就這么一家，鄭清一想就知道在哪。

她有些猶豫：“紡紗廠離家有點遠，去上班不方便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