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冤枉！這釵是張...“

“趙姑娘慎言。“張櫻笑吟吟打斷，“滿宮誰不知道，我昨日一直在佛堂抄經？“

趙月柔這才想起，張櫻送釵時特意避開了所有人。

“夠了。“

龍椅上的白沐寒緩緩抬手，陳公公立即躬身將金釵呈上。修長的手指拈起金釵，在殿內燭火下輕輕轉動。鎏金表面折射出的光斑在帝王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明明滅滅，忽而指尖一頓——釵尾暗處，幾個蠅頭小字在火光下若隱若現：永和元年制。

殿內，白沐寒冷眼看著這一幕，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叩，節奏緩慢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眸色深沉，將方才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趙月柔鬢間那支金鳳步搖的機關太過精巧，絕非臨時起意能設下的陷阱；張櫻看似驚慌失措的舉動，實則每個動作都恰到好處地引導著事態發展；而南知意...她解下斗篷時微微發顫的指尖，與那雙沉靜如水的眼眸形成了鮮明對比。

“倒是有趣。“他在心中冷笑。這后宮里的把戲他見得多了，但今日這場戲卻格外精彩。張櫻的手段狠辣卻不夠高明，趙月柔的驚慌失措不似作偽，唯獨南知意...

白沐寒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那道單薄的身影。她明明可以袖手旁觀，卻偏偏要賠上那件價值連城的斗篷；明明知道是什么人要害她，卻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任由風吹亂她的發絲。

指節叩擊龍椅的節奏不自覺地慢了下來。白沐寒突然想起那日在御花園，她站在牡丹叢前出神的模樣——那雙總是沉靜的眼眸里，竟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憂慮與焦灼，仿佛透過這些富麗堂皇的花朵，在尋找著什么，或是...什么人。

這個南知意，似乎藏著許多秘密。

白沐寒（低沉）：“南氏。”

南知意緩步上前，盈盈一拜：“臣女在。”

“摘下面紗。”

南知意抬眸，指尖輕勾，面紗滑落。

殿內瞬間寂靜。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映在她素凈的臉上——未施粉黛，卻眉目如畫，眼角一滴淚痣如墨點雪，清冷中透著一絲神秘。

白沐寒眸色微深，和自己每日夢中的女子好像

司徒靜眼看皇上仿佛對南知意有興趣，立刻道：“陛下！南氏方才殿前失儀，香爐傾倒，致使殿前起火，實在有違禮數！”

南知意不慌不忙：“回陛下，香爐傾倒，是因司徒姐姐的丫鬟不慎絆倒，臣女只是恰好站在旁邊。”

陳公公（低聲）：“老奴方才瞧見，確實是那丫鬟自己摔的。”

司徒靜臉色一白。

白沐寒的目光掃過殿下的秀女，最終落在南知意身上。

（OS：）南知意：此女不爭不搶，卻總能化險為夷，絕非尋常閨秀。

司徒靜：尚書之女，驕縱有余，心機不足，不過她父親在兵部的勢力...

張櫻：御史大夫之女，表面溫婉，實則陰毒，今日這出戲，倒是讓朕看清了不少人的立場。

其余秀女也都是朝堂之上必不可少需要安撫的

白沐寒的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輕一頓，那截骨節分明的食指懸停在蟠龍紋飾的龍睛處。陳公公立刻躬身向前，將早已備好的圣旨雙手奉上。白沐寒卻沒有立即接過，而是用指節輕輕敲了敲圣旨邊緣——三長兩短。陳公公眼神微動，心領神會地將最上面那卷明黃圣旨悄悄換成了第二卷。

“宣吧。“白沐寒淡淡道，目光卻始終鎖定在南知意身上，看著她聽到冊封內容時微微顫動的睫毛，和無奈的神情。

陳公公展開圣旨，清了清嗓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陳公公高聲宣讀：

“南氏知意，端方淑慎，才德兼備，冊立為皇后，賜居鳳儀宮，一月后行封后大典。

”司徒氏靜，出身名門，封麗妃，居綴霞宮。”

“張氏櫻，溫婉柔嘉，封婉嬪，居凝香閣。”

“林氏月見，將門虎女，封英婕妤，居演武軒。”

“蘇氏棠，賢良淑德，封惠嬪，居流觴館。”

“周氏玉柔，性情貞靜，封靜貴人，居杏林居。”

“崔氏琳瑯，姿容出眾，封憐美人，居冷香苑。”

“另工部侍郎之女趙月柔，雖因殿前失儀受責，然念其父勞苦功高，且事出有因，特封為貴人，賜號‘順’，居凝香閣偏殿，靜思己過。“

“今選秀已畢，未得冊封者，依例安置如下：“

“兵部尚書次女沈知微，賜婚肅親王世子白景琰，擇吉日完婚。“

“禮部侍郎侄女陸明萱，賜婚康郡王白弈，著欽天監擇期。“

“光祿寺卿之妹周靜姝，賜婚靖遠侯嫡次子蕭云衡。“

“揚州鹽運使之女宋玉致、工部主事之妹方如蘭等十二人，各賞云錦十匹，即日遣返，準其婚配。“

“已故鎮西將軍之女秦昭華，自愿入皇家慈恩寺帶發修行，賜《金剛經》一部。“

“驍騎尉之妹孫綺羅，沖撞鑾駕，著發還原籍，永不得參選。“

“金陵琴師傳人蘇妙音，破例準入教坊司習藝，月給米五石。“

“臣妾領旨，謝陛下隆恩。“

南知意伏地叩首，額頭貼在冰冷的金磚上。她神色平靜如常，唯有藏在廣袖中的指尖微微收緊——（OS：一個月...封后大典前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借著籌備典禮的名義，總能找到機會出宮查探戚柒和秋未的下落...）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這深宮再華麗，也不過是個鎏金的囚籠。但既然陰差陽錯得了這皇后之位...（OS：倒是個查人的好身份。）

司徒靜臉色鐵青地跪在一旁，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可護甲早已深深掐進掌心，在肌膚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OS：南氏這個賤人！父親明明說過后位已十拿九穩...）

張櫻低垂著頭，看似恭順，眼底卻閃過一絲陰鷙。（OS：趙月柔這樣都沒除掉...父親交代的事...）她余光瞥向癱軟在地的趙月柔，內心滿是盤算。

其余秀女或羨或妒，神色各異。有幾人偷偷打量著南知意素凈的裝扮，暗自盤算著要如何巴結這位新晉皇后。

南知意緩緩抬眼，目光不經意間掠過龍椅上的白沐寒。他正垂眸把玩著一枚玉佩，側臉在燭光下勾勒出鋒利的輪廓。那一瞬間，她心頭猛地一跳——他微蹙的眉頭，還有那略帶不耐的指節輕叩動作，竟與她現代的男友白庭州如出一轍。

（OS：不可能...一定是錯覺...）

可當白沐寒忽然抬眸，四目相對的剎那，她分明看到他眼底閃過一絲她再熟悉不過的神色——那是白庭州每次看穿她小心思時，才會露出的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南知意迅速垂下眼睫，心跳卻亂了節奏。（OS：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沐寒起身，冕旒玉珠碰撞，聲音低沉而威嚴：

“后宮以皇后為尊，望諸位謹守本分，莫生事端。”

宣旨太和殿內回蕩，南知意跪伏在地，太監尖細的聲音在太和殿內回蕩，南知意低頭站著，鬢邊一支素銀流蘇簪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在青磚地上投下細碎的影子。她刻意選了最素凈的裝扮——月白色交領襦衫外罩同色半臂，下著素紗褶裙，裙裾層疊如云，腰間僅束一條藕荷色宮絳，連腕上的鐲子都特意摘了。那張未施脂粉的臉在滿殿珠翠環繞的秀女中，反倒似一泓清泉般澄澈動人。她特意讓紫蘇只薄施粉黛，連唇脂都未用，可即便如此，那張臉依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臣妾領旨，恭送陛下。“

眾妃嬪齊聲道。

南知意的聲音清冷而平靜，仿佛對這突如其來的后位毫無波瀾。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袖中的手指早已掐入掌心。

——這深宮，她根本不想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