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回來時，手里拿著一卷泛黃的賬冊。“娘娘，司徒尚書當(dāng)年在王府掌管采買，王側(cè)妃薨逝前三天，他曾購入過西域的‘牽機引’，賬目上寫著‘滅鼠用’。”她指著賬冊上的朱砂批注，“而且，王側(cè)妃的看診太醫(yī)當(dāng)年突然暴斃，死前給太醫(yī)院遞過一張紙條，上面畫著‘杏仁’。”

南知意指尖點在“杏仁”二字上：“牽機引遇杏仁會加速毒發(fā)，看來王側(cè)妃是中了連環(huán)計。”她對青黛道：“取些‘醒神香’來，今夜怕是有人要在鳳儀宮‘撞鬼’。”

鳳儀宮·偏殿·三更

夜色沉沉，燭火在殿內(nèi)投下?lián)u曳的暗影。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踉蹌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凄厲的哭嚎——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

南知意抬眸，見青黛押著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老宮女踏入殿內(nèi)。那老宮女渾身發(fā)抖，手里死死攥著一支銀簪，簪頭的紅寶石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娘娘！“老宮女撲倒在地，聲音嘶啞，“老奴冤枉啊！“

南知意沒有立刻審問，而是靜靜觀察她的反應(yīng)——手指痙攣般捏緊簪子，眼神飄忽不定，呼吸急促卻淺薄。

——典型的恐懼反應(yīng)，她在害怕什么？

“這簪子，“南知意聲音輕緩，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是王側(cè)妃的舊物吧？“

老宮女渾身一顫，猛地抬頭：“娘、娘娘怎么知道？“

南知意唇角微勾：“簪尾的纏枝紋是永和二年內(nèi)務(wù)府的樣式，而王側(cè)妃……正是那年入的王府。“她緩步走近，“可這簪尖沾的，卻是南家藥圃獨有的凝血草汁。“

老宮女瞳孔驟縮，下意識將簪子往身后藏。

南知意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凝血草汁遇鐵則黑，可你這簪尖的痕跡……“她指尖輕刮簪尖，沾上一點暗紅，“卻是鮮紅色。“

紫蘇適時遞上一盞清水。南知意將簪尖浸入——

“刺啦！“

水中泛起細密的血沫，而簪尖的“凝血草汁“竟緩緩溶解，露出底下真正的暗褐色血跡！

“果然。“南知意冷笑，“有人用凝血草汁掩蓋真正的血跡，再讓你拿著它，誣陷南家毒殺王側(cè)妃，是嗎？“

老宮女癱軟在地，嘴唇哆嗦：“是、是司徒嬪……她說只要老奴按她說的做，就放過我兒子……“

南知意心中了然。

養(yǎng)心殿內(nèi)，白沐寒看著霍宸歌呈上的證物：一支刻著“司徒”的銀簪，一卷寫著“牽機引”的賬冊，還有老宮女兒子在司徒府當(dāng)差的腰牌。

“陛下，”霍宸歌躬身道，“王側(cè)妃的陪嫁太醫(yī)后人說，當(dāng)年太醫(yī)查出毒源后，是被太妃的人滅口的。”

白沐寒指尖敲擊著龍案，忽然想起少年時，王側(cè)妃總愛戴著那支銀簪，笑著說“這是司徒侍衛(wèi)長送的賀禮”。他抬眼看向窗外：“皇后那邊怎么樣了？”

“皇后娘娘在鳳儀宮審老宮女，說是要等陛下定奪。”陳公公躬身道，“另外，欽天監(jiān)說今夜有‘客星犯主’，主后宮異動。”

白沐寒起身，玄色龍袍掃過案幾：“擺駕鳳儀宮。”

鳳儀宮的正殿內(nèi)，老宮女跪在地上，涕淚橫流：“是司徒尚書！當(dāng)年他給王側(cè)妃送參湯，里面摻了牽機引！司徒嬪讓我作證是南家干的，不然就殺了我兒子……”

司徒靜闖進來，指著老宮女尖叫：“你這賤婢血口噴人！”卻被紫蘇攔住，腰間掉出一個香囊，里面滾落幾粒杏仁——正是慈寧宮送來的“杏仁酥”碎屑。

南知意看向緩步走入的白沐寒，福身行禮：“陛下，王府舊賬已清。司徒家為攀附權(quán)貴，毒殺王側(cè)妃；太妃包庇同黨，構(gòu)陷忠良，按律當(dāng)……”

“按律，”白沐寒打斷她，目光落在那支銀簪上，“司徒靜廢為庶人，永禁宗人府；太妃遷居皇陵，此生不得回京。”他頓了頓，看向南知意，“至于司徒尚書……”

“交由大理寺徹查，”南知意接口道，“想必能查出更多的事兒。”

晨光透過窗欞，照在案上的王府舊檔上。南知意忽然注意到，王側(cè)妃的畫像旁有一行小字——“西域貢香過敏”。而司徒家當(dāng)年采買的“牽機引”，正是用西域香花煉制的。

她抬眼看向白沐寒，對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原來王側(cè)妃的死，從一開始就是司徒家為女兒鋪的路，而太妃，則是那條路上的墊腳石。

鳳儀宮的燭火漸明，南知意撫過頸后的新月紅痕，回宮后再次找出青銅碎片，模糊地看到了戚柒和秋未二人的背影，這才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