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麥的“居委會聯絡官”工作，很快就偏離了老村長預想的軌道。
原本應該是嚴肅的“風險評估”和“行為監控”，到了麥麥這里，完全變成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廢土生活技能交流會”。
她會帶著據點里難以修復的精密儀器去找阿光，一人一魚頭挨著頭，研究圖紙。
麥麥負責拆解和組裝，阿光則用他那堪比顯微鏡的視力和穩如磐石的念力，處理那些比米粒還小的零件。
他們的合作效率高得驚人，許多被宣判死刑的設備都在他們手下重獲新生。
作為回報，麥麥會給阿光帶去各種“人類世界的玩意兒”。
她發現阿光對戰前的歷史和文化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于是她淘來了一臺還能用的老式電子閱讀器，里面儲存著數千本戰前書籍。
阿光如獲至寶。
他經常整天待在水箱里，用念力翻動著虛擬頁面，看得如癡如醉。
有時麥麥來找他，會看到他正對著一本《世界名畫鑒賞》發出柔和的贊嘆之光。
或者在讀到一本悲劇小說時，整個身體都黯淡下去，連水箱里的水都顯得格外憂郁。
麥麥覺得，自己可能正在飼養一條全廢土最有文化的魚。
這天，麥麥正哼著小曲，調試著剛和阿光一起修好的便攜式地質掃描儀，修理鋪的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了。
“麥麥！救命啊！”
閨蜜小雅像被變異鬣狗追著一樣沖了進來，懷里還抱著一個毛茸茸的、不斷掙扎的球？
“怎么了？”
麥麥放下手里的活。
“是旺財！”
小雅快哭了，她把懷里的毛球放到工作臺上。
麥麥定睛一看，那是一只變異吉娃娃。
它保留了吉娃娃標志性的大眼睛和顫抖的身體，但體型足有籃球那么大，還長了三條尾巴。
這只名叫“旺財”的變異吉娃娃是小雅的寶貝寵物，平時兇得能跟輻射鼠對峙。
但此刻，旺財的情況非常糟糕。
它全身的毛發都糾結在了一起，打成了死結，上面還沾滿了某種黏糊糊的、散發著惡臭的綠色液體。
它難受地在桌上打滾，發出“嚶嚶”的悲鳴，三條尾巴焦躁地甩來甩去。
“它今天早上不知道鉆到哪個旮旯里去了，回來就變成這樣！”
“我試了剪刀，根本剪不動！水也洗不掉！麥麥，你最會擺弄這些東西了，快幫我想想辦法！”
小雅急得直跺腳。
麥麥戴上手套，捏起一撮旺財身上打結的毛，又聞了聞那股味道。
“是變異鼻涕蟲的粘液。”
“這玩意兒有很強的腐蝕性，而且干了以后比強力膠還結實。得趕緊處理，不然旺財的皮膚會被燒傷。”
她皺起了眉頭。
她試了各種溶劑，從機油到酒精，都沒用。
旺財被折騰得夠嗆，開始張嘴咬人。
“不行。”
麥麥搖了搖頭。
“常規方法沒用。這粘液的分子結構太穩定了，除非……”
“除非什么？”小雅緊張地問。
“除非能用超聲波或者特定的高頻振動，從分子層面破壞它的附著力。”
“可我們哪有那么精密的設備……”
麥麥嘆了口氣。
話一出口，她忽然愣住了。
精密……控制……
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
她看了看急得團團轉的小雅，又看了看痛苦的旺財，咬了咬牙：“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找專家來。”
一個小時后，麥麥推著一輛加固過的平板車回到了修理鋪。
車上，是阿光的豪華移動水箱。
小雅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條巨大的金色鯉魚被推進了修理鋪，一時忘了自家寵物的痛苦。
“麥麥，你……你把B-7號請來了？”
“他是來出診的。”
麥麥言簡意賅。
她把情況用最快的速度在寫字板上告訴了阿光。
阿光看著桌上那個狂躁的毛球，露出了“專業”的眼神。
【把它固定住。別讓它亂動。】
阿光寫道。
麥麥和小雅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皮帶把旺財暫時固定在桌上。
阿光深吸了一口氣，水箱里的水波紋般蕩漾開來。
他閉上眼睛，一股無形的、極其精微的念力場籠罩了旺財。
旺財瞬間安靜了下來，仿佛被施了定身術。
緊接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旺財身上那些堅如磐石的、沾滿綠色粘液的毛結，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頻率高速振動起來。
那振動極其細微，如果不仔細看，甚至無法察覺，但整個工作臺都在發出“嗡嗡”的輕響。
那些頑固的粘液，在無形的高頻振動下，開始剝落、粉碎，化作一堆綠色的粉末，簌簌地往下掉。
小雅捂著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什么神仙操作？
十分鐘后，旺財全身的毛結都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阿光收回念力，似乎有些疲憊，身上的光都暗淡了一些。
被解開束縛的旺財，恢復了自由。
它甩了甩蓬松的毛發，感覺前所未有的舒爽。
它跳下桌子，沒有跑向主人小雅，而是徑直來到了阿光的水箱前。
這只平時連據點惡霸都敢咬的變異吉娃娃，此刻溫順得像只小貓。
它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了舔冰涼的玻璃水箱，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表示親昵和感謝的聲音。
阿光在水里，對著它溫柔地閃了閃光。
小雅看著這一幕，眼眶都紅了。
她沖過來，給了麥麥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后又對著阿光的水箱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阿光大師！”
從那天起，阿光在據點里多了一個新的、響亮的稱號——【金牌寵物美容師，阿光大師】。
而麥麥的修理鋪，業務范圍也從修理機械，擴展到了……
處理各種棘手的變異寵物美容問題。
她看著門口排起的長隊——抱著禿毛變異貓的、牽著長了兩個腦袋的牧羊犬的、甚至還有個拎著一籠子變異鸚鵡，它們正用八種方言罵街。
再看看水箱里一臉“今天又是為KPI奮斗的一天”表情的阿光，深深地覺得，自己的居委會工作，越來越有挑戰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