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天,總是灰蒙蒙的,像是長年累月未曾拭去的陳年舊紗。月無擇與金卉羽行至北境邊界時,天色已暗,前方的山脈如狼牙般豎立在天地之間,寒風自雪縫中穿過,吹得人臉生疼。
金卉羽拉緊了斗篷,腳下踏著一片薄雪,她的眼神卻未曾半分遲疑:“你說這里是狼人族的舊地?”
月無擇微微點頭,低聲道:“不錯。前方五十里便是‘噬魂谷’。根據我手下打探的消息,那些靈珠最后一次震動,就是從那兒傳來的。”
金卉羽聞言沉默半晌,才問道:“你……為何要幫我找?”
“因為你是我的人。”月無擇嘴角一抹笑,卻不帶輕浮,那是藏著萬重心事的苦笑。
金卉羽垂下眸子,沒有應聲。兩人并肩走入雪原盡頭,一道破損的石碑在風雪中半掩。他們蹲下查看,金卉羽的指尖一觸碰便覺出不對:“這里有……咒印?”
“是夢魘術的殘留。”月無擇面色一凜,翻出腰間的羅盤,銅針指著正北一抖一抖亂跳。
“越山派?”金卉羽低聲說出這個名字,嗓音有些顫。
月無擇點頭,面色凝重:“看來他們不僅盯上了魔族,也對狼人族下手了。”
夜幕將至,二人尋到一間廢棄古廟借宿。廟中神像早已倒塌,殘香灰燼中透著寒意。金卉羽打坐調息,而月無擇則守在廟門口,望著漫天飛雪,似乎陷入回憶。
深夜,廟中傳來輕微抽泣聲。月無擇警覺回頭,卻見金卉羽神情痛苦,額頭冷汗直冒。他疾步上前,將靈力匯入指尖,輕輕點在她眉心:“醒來!”
金卉羽睜開眼,淚痕未干,嗓音沙啞:“我夢見了弘聗……他在對我笑,卻一身鮮血。”
月無擇沉默許久,才道:“夢魘術入侵,你的靈識未曾穩固。這是越山派的警告。”
“他們也想要我死嗎?”金卉羽低聲問。
“他們想要你為他們所控。”月無擇凝視著她的眼睛,“你若沉淪,便是他們的傀儡。”
第二日一早,天尚未亮,兩人便踏上前往噬魂谷的路。越是靠近谷地,地上的雪便越發紅黑,夾著冰凍的血跡,金卉羽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們在谷口發現了大量尸骸——是狼人族人。
“這些人……是戰死的嗎?”金卉羽蹲下查看,手指觸及一只狼爪。
“不,他們是被抽干靈力而死的。”月無擇語氣低沉,“夢魘術發動的痕跡極重。這不是戰斗,而是一場屠殺。”
金卉羽怔住,抬頭望著月無擇:“這世道,是不是所有強者……都要以血鋪路?”
月無擇看著她,欲言又止:“不……也有人曾試圖改變,只是……沒能成功。”
忽然,腳邊一絲青光閃爍。金卉羽低頭看見一顆破碎靈珠,里面映著一雙小小狼眼。
靈珠輕顫,發出微弱的聲音:“族長……族長還在……”
金卉羽眼神陡然一變:“你說什么?巴達還活著?”
“在……迷……獸……谷……”聲音飄散,靈珠碎裂。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升起新的希望。
“走,我們去迷獸谷。”金卉羽起身,語氣堅定,目光如炬。
而雪,仍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