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辰無光。

風靜得詭異，仿佛連天地都在屏息，等待命運的審判。

金卉羽已失血昏迷，周身魔氣亂竄，妖骨、魔血、仙骨三重力量交纏糾纏，若無人封鎮，她的肉身便將成為魅舞影真正的歸宿。

而此刻，她的靈魂，正陷于一場極深極痛的夢中——

【靈魂幻境·那年花開】

幻境之中，金卉羽站在盛開的玉蘭樹下，耳邊是春日微風，陽光灑落。

那是她與弘聗第一次在后山練劍后休息的地方。

“師叔，若你成仙了，會記得我嗎？”

弘聗的笑音輕柔而遙遠。

她怔怔望著眼前的幻影，眼底一點點濕潤。

緊接著，畫面一轉，是她孩童時蜀山練劍，被柳家兄妹羞辱推倒在地，長河長老從遠處走來，微微一笑說：

“人之初，性本善。你若愿意善良，這世間就會為你讓出一條路。”

再轉，又是那年雪夜，她把僅有的肉包子遞給迷路男孩，那孩子眼神發亮說了句：“你是最好的人。”

夢影一層層疊起，像是一生片段的碎影，而碎影背后，是魅舞影身披紫冥長袍的冷笑：

“這些就是你所謂的善意嗎？可換來的是背叛、欺騙、死別，還有自己瀕死的結局。”

“金卉羽，你累了吧？你要醒來，成為我，成為強大、無敵、讓眾生跪拜的魔主！”

她步步逼近，抬手就是一道紫焰。

金卉羽卻一步未退。

她緩緩抬起頭，眼中不再空洞，而是漸漸浮現出屬于她自己的光。

“我不是你。”

“我曾軟弱、曾哭泣、曾愚蠢地相信蜀山、相信正道……但我也曾真心幫助別人、真心愛過……我不是你，我是金卉羽。”

“我選擇愛他們……即便為此而死。”

—

魅舞影神情劇烈扭曲，一掌拍出！

金卉羽身體被擊飛，落入深淵般的意識深處。

正當她幾乎沉入黑暗之際，一道極溫柔的光扶住了她。

是月無擇。

“我說過——你若要成魔，我便陪你。”

“但如果你連自己都放棄，我便不會原諒你。”

他將一枚薄薄的銅錢貼在她眉心，封鎮著那滾滾黑焰。

金卉羽在黑暗中哭了。

她問：“你們不怕我真的成了魔嗎？”

段瑨合的聲音亦隨之而來：“你是我親手教出的弟子，是我愿以命換的未來。”

軒織則一鞭破光影，冷冷一聲：“若你真的成魔，我就替你屠盡那些讓你走投無路的仙神正道。”

—

她流著淚，終于伸出手，握住了現實的光。

“魅舞影，我拒絕你。”

—

【現實·魂歸之軀】

金卉羽猛地睜開眼，雙瞳中魔焰漸熄，血光消散。

“她……回來了！”段瑨合驚喜喊道。

軒織雙掌緊扣她后背，將龍氣灌入，為她壓制余波。

月無擇卻低聲問她：“你，還好嗎？”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捂著胸口，聲音沙啞卻堅定：

“我……還活著。”

她輕撫身旁傷痕累累的幾人，低聲哽咽道：

“我本不該活下來……但你們愿意陪我走下去，我就不會辜負。”

天空忽然傳來一道可怖天音，來自天界靈鏡的投影碎裂聲。

“警告——魔主氣息復蘇，三界命運即將傾覆。”

—

軒織抬頭，目光冷然：“天界，終于坐不住了。”

段瑨合：“該來的，擋不住。”

月無擇卻望著她，淡淡一笑：

“走吧，金卉羽，我們得準備迎接真正的風暴了。”

—

這一章結束于夜盡天明時。

她終于找回自我，但命運的車輪也隨之徹底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