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敘白就那樣穿著一身古裝出現在大街上，寬袍廣袖在車流人群中格外扎眼。周遭行人紛紛側目，手機鏡頭若有似無地朝他掃來，他卻渾然不覺，只被一陣接一陣飄來的食物香氣勾得挪不動腳。

手不自覺撫上小腹，賀敘白暗自思忖：與巫閻纏斗半日，又被那詭異黑洞卷著翻涌不休，此刻腹中空空如也，確是餓極了。

街角雞蛋餅攤前，金黃的面糊在鐵板上滋滋作響，蔥花與芝麻的香氣直往鼻腔里鉆。賀敘白伸手從袖中摸出一枚瑩潤的靈石，遞向攤主：“這個，換一張餅。”

“啪”的一聲，手背被攤主拍開。對方瞪著他，嗓門洪亮：“拿錢買！少拿些破爛來搗亂！”

賀敘白一愣，靈石在修仙界便是硬通貨，怎到了此處成了“破爛”？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佝僂的身影擠了過來，手里攥著幾張皺巴巴的紙幣。“我來幫他付?！?/p>

是位拾荒的老爺爺。賀敘白眼睜睜看著他將那幾張薄薄的紙片遞給攤主，不過瞬息，熱氣騰騰的雞蛋餅便到了自己手中。

“多謝爺爺?！彼舆^餅，指尖觸到燙人的溫度，下意識縮了縮手，又抬頭懵懂地問，“您方才給的那幾張……便是‘錢’？”

老爺爺瞅著他這一身打扮，又聽這問話，忍不住嘟囔：“這孩子看著斯斯文文，怎的奇奇怪怪的。那可不是錢么？”

“哦……”賀敘白撓了撓頭，順水推舟，“許是我腦子受了些傷，記不清事了?！彼Я丝陔u蛋餅，外皮酥脆，內里柔軟，從未嘗過的味道讓他眼睛亮了亮，又追問，“那要怎么才能換到錢？”

老爺爺沒答話，只是轉身往巷口走。賀敘白連忙跟上，看著老人將一袋鼓鼓囊囊的空瓶、紙盒遞給廢品站的人，對方數了數，遞回幾張紙幣。

末了，老爺爺從中抽出兩張十元的塞到賀敘白手里，拍了拍他的胳膊，便背著麻袋蹣跚著離開了。

“爺爺！”賀敘白攥緊紙幣，對著老人的背影喊，“等我賺到錢，一定還您！”

老爺爺擺擺手，沒回頭。

餅很快吃完了，腹中暖意稍緩，賀敘白才想起該找個落腳處。以他的修為，露宿街頭本也無妨，可天公不作美，方才還晴著的天，轉眼便潑下瓢潑大雨。

雨幕中，他瞥見街角一棟老式閣樓，頂層的窗戶蒙著厚厚的灰，想來久無人居?！氨阍诖颂帟盒獛兹瞻伞！?/p>

他略一凝神，身形微動，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閣樓頂層的房間里。滿室積灰被氣流卷起，嗆得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揉著鼻子低笑：“看來真是許久無人踏足了。”

摸索著走到墻邊，指尖無意中碰到個凸起的物件，“啪”的一聲，頭頂忽然亮起一片暖黃。賀敘白嚇了一跳，猛地后退半步，才反應過來是這屋子的“照明符陣”？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頭頂的燈泡，又轉身找了塊看著還算干凈的抹布，開始笨拙地擦拭起桌椅上的灰。

只是這閣樓雖有床榻，卻無被褥。賀敘白倒也不挑剔，吹了吹床板上的灰，便和衣躺了上去，聽著窗外的雨聲漸沉，不多時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