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內恢復片刻的靜寂,屏障的光芒隨著秦昊的寂然變得更加穩定,但夏知遙和陸景深都明白危機遠未結束。時間如暗流般沖刷著他們的冷靜,下一步的選擇宛若在人性與科技之間劃下一道深痕。
“伺服連接已經斷開,備份失去作用。”陸景深的語氣稍微放松了些,但眼神中依舊存留一抹深深的警惕。“但是秦昊的主程序很可能依然活躍,他的頭腦擁有強大的自修復能力,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夏知遙半坐在控制臺前,肩膀還微微顫抖,她釋放了一連串緊繃的情緒,但依然沒有完全恢復平靜。她的目光緩緩移向秦昊,那個被屏障禁錮的男人,他的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觀賞一場絕妙的戲劇。“他會反擊的。”她輕聲說道,語氣如冷水澆灌。
陸景深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控制臺旁的某個讀取裝置上,他伸手拿起一條形狀奇異的電纜線,植入到自己的手腕終端之中。數字信號迅速在屏幕上跳躍著。夏知遙看到,他正在迅速調取有關伺服連接斷開的隱秘檔案。
“你在做什么?”夏知遙皺眉問道。
“徹底封鎖他。”陸景深語氣堅定,卻流露出難以言明的急迫,“伺服節點只是限制了備份動態,但還有一個問題未解——讓他的核心程序徹底停止運作。”他頓了頓,眼神中似有復雜的情緒涌動,“必須徹底擊碎,連一絲重建的可能都不能留。”
夏知遙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屏障中秦昊的臉上。那個男人的儀態早已變得僵硬,唯獨那雙泛紅的眼睛仍保留著某種執念,讓她不寒而栗。
“整個實驗室的結構中,是否還有特別的模塊未被發現?”她試探著問。
陸景深低頭敲擊終端,讀取的數據以波浪狀呈現出復雜的線路排列。他指尖停在屏幕中央的某個接入端口上,“這里。”他的聲音低沉,“一個隱藏的模塊,直接連通至實驗室主服務器,同時具備某種外部控制權。”他抬頭看向夏知遙,目光里逐漸變得沉重,“這可能是秦昊真正的控制中心。”
夏知遙深吸一口氣,緩緩直起身,她感覺到心底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催促——既是對未知的恐懼,也是對揭穿真相的渴望。她低頭看了眼手掌緊握的控制器鍵盤,目光又一次堅定起來。
“那我們走吧。”她說道,聲音冷靜且果決。
兩人轉身朝著線路盡頭走去,隱蔽門后是一條狹長的走廊,昏黃色的燈光勉強維持視線清晰。陸景深走在前面,而夏知遙則緊緊跟隨。周圍仿佛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氛,每一步都像踩在急速跳動的脈搏上。
突然間,走廊的盡頭傳來電流竄動的聲響,門后的房間內透出刺目的白光,仿佛在試圖掩蓋什么。
“我們不能猶豫。”陸景深加快步伐,推開最后一扇門。
房間內的景象讓夏知遙微微一頓。它比想象中的更加復雜。一個巨大的全息投影盤踞于中央,周圍是無數懸浮的智腦設備,它們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運行著,形成一種無法干涉的視覺屏障。夏知遙注意到,全息影像中循環播放的是一組人體數據,以及......秦昊的臉。
“不,我沒有失敗。”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忽然從房間中央響起,全息影像中的秦昊竟作出了動作,緩緩轉過頭,直視兩人。“屏障對我來說只是游戲規則的限制,而規則是可以被打破的。”
陸景深臉色一變,他迅速分析設備的操作界面,但他的手指卻從未停下。這是某種科技與速度的較量,最終的贏家并不僅僅取決于熟練度。
“夏知遙,過來。”陸景深突然呼出她的名字,同時將連接終端推向她的面前,他飛快說道,“這需要兩人的同步操作,我需要你的幫助。”
夏知遙沒有猶豫,她立刻伸手接住終端,屏幕上的運行接口立即轉為雙人模式。她和陸景深的目光交匯了一瞬間,彼此的表達已無需多言。
秦昊見狀發出冷笑,全息影像中他的臉變得歪曲,他嘲笑道:“以為幾行代碼就能改變我?人類的極限永遠是可悲的。”
“那就試試吧。”夏知遙咬牙低聲說道,她的手指再次開始敲擊。
屏幕上的數據逐漸加速運行,操作難度如山般壓迫。夏知遙的呼吸變得急促,每一次滾動的代碼背后似乎都暗藏著包括失敗和毀滅的風險。
秦昊則繼續通過影像對兩人展開言語攻擊,他像是在以文字試圖擊碎他們的專注力:“你們就像一些飛蛾,永遠以為自己可以逆轉規則,但終究只能化為灰燼。”
夏知遙的手指劇烈顫抖著,滾動條上突然停留在一個極為復雜的序列面前。她短暫停頓,隨后迅速敲擊鍵盤,完成了最后一個路徑的設置。
“完成。”她喃喃低語。
陸景深已然面露喜色,他確認了屏幕最后的指示,“操作成功了!秦昊的程序正在自我毀滅。”
整個房間陷入一陣劇烈的晃動,全息影像隨著設備的碎裂一塊塊瓦解下來,最終變為一片虛空。二人站在設備碎裂的盡頭,目送著最后一道“破碎的規則”歸于沉寂。
靜止。安寧。勝利。
這是人類的必爭之地,也是執念消解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