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族的兩位長老還來不及為沈清蕪獲勝而高興，這鍋就已經從天而降。
煙長老瞪了君玄夜好幾眼，明明是君玄夜使詐壓制了所有人的修為，讓鳳凰族這邊的先天優勢不復存在。怎么還倒打一耙呢？他們鳳凰族這邊都是老實人，可什么都沒干啊！
“二位長老，可以將那名孩子喊過來詢問嗎？”君玄夜開口要求道。
“沈七五，來。”煙長老沖擂臺上的沈清蕪招手。
沈清蕪將碩大的鐵錘往擂臺地面上一扔，落地的響聲并沒有如預想中響起，錘子在空中已經重新化為樹枝輕飄飄地落回了落葉當中。
“來了。”她不慌不忙地往君玄夜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卸去戰斗時全神貫注的模樣，她的氣勢一下就弱了回去，蒼白的臉色和時斷時續的咳嗽聲，令她看起來像個碰一下就會碎的瓷瓶。
“沈七五，君玄夜閣下有些話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煙長老道。
沈清蕪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走到君玄夜的面前，小孩的身體令她站著也不過坐著的君玄夜一般高。
幾乎是平視的視角下，她終于看清了這位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大渣男”的正面模樣。
茶盞青綠，素衣寬袖，那持著釉色杯盞的手如骨瓷般白皙修長，手的主人墨色長發以一支碧綠的素釵隨意挽起，五官如寫意的山水畫般清雅，一雙含笑的眼眸正看著她，不含情不冷淡。
果然是一張如玉如竹，干凈素雅的臉，儼然是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樣。
靠近君玄夜之時，她莫名覺得周身空氣開始流轉，似清風拂面，徐徐而來，令人舒適。
她低頭一看，就見自己的衣袖果然有點飄動，不是錯覺，是真有風。
邪門，這個君玄夜真的有點邪乎，雖然只是個幻象，也透著十足十的古怪。
“閣下請問。”沈清蕪對視上君玄夜的目光，看起來沒有半分慌亂。
她心里完全不是面上看上去這么一回事。
要命要命，感覺要出幺蛾子了。君玄夜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要是被君玄夜記恨上，在這幻境里她就別想好了。
【宿主，這個看起來也……】系統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別“也”了！正經人誰會找幻境里的幻象雙修啊！
更何況那不是別人，那是連鳳凰之主都坑死了食人花，鳳凰之主都扛不住的男人，她有幾條命敢招惹！
君玄夜與沈清蕪對視了一會兒，倏爾，他像是了然了一般，垂眸笑了笑。
沈清蕪見他這一笑，有種被他看穿了一般的錯覺。
她身上藏著掖著的事不少，哪一件都有些離譜。但是對方只是一段回憶投射出來的幻覺而已。
她會有這種被看穿的感覺，頂多是因為她自己心里有這樣的擔憂罷了。
在沈清蕪心下打鼓，面上強撐之時，君玄夜終于開口。
卻是和方才的比試毫無關系的一句話，他問：“小鳳凰，我想檢查一下你的根骨，你可愿意將手臂給我？”
沈清蕪略微猶豫了一下，就把手臂伸了出去。
根骨只管查，君玄夜總不能查完后，揭穿她根本不是鳳凰一族，那這幻境里的劇情要往哪個方向狂奔去她就不知道了。
“以樹葉化扇，以樹枝做錘。這本領很是罕見。”君玄夜一邊說著，一邊手指搭上了沈清蕪的手臂。
微涼的觸感像是茶盞邊緣殘留的冷意，與此同時，一絲絲靈力涌入她的經脈之中，讓沈清蕪很有種不像在幻境里的實感。
“君閣下，我們鳳凰族是這樣的，你看看我前面那兩個，一個百毒不侵，一個念經。閣下是不夠了解鳳凰族，這在我們鳳凰族都是正常的。”沈清蕪強行糊弄道。
沒見煙長老他們這些幻象人物一句質疑的話都沒提嗎，幻境里的人物偶爾就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到些不合理的也該當沒看見。
“鳳凰族原來都這么特別。”君玄夜旁邊這個真人沈麟聽得都信了，他很是震驚地道：“這就是上古神獸血脈的強大之處嗎？”
浩然仙盟的另外兩人面面相覷，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無語。
大師兄啊，那三個是套著鳳凰族皮的人族啊，人忽悠幻境人物呢，你也跟著信啊。
“是嗎？我倒是沒見過還有別的鳳凰族這般特殊。”君玄夜笑瞇瞇地接上沈清蕪的話。
不對勁啊，這個君玄夜怎么一副真看穿了她的樣子。
幻境也差不多該出來糾正規則，就和驅動煙長老去給周師姐斷經脈那會兒一樣，也該給君玄夜修理修理腦子了吧。
“現在你見到了。”沈清蕪回答得理直氣壯。
君玄夜點了點頭，但只是敷衍地認同，他再度開口時，還在繼續這個話題：“我見過一個和你有些相似的人族。”
這話來得突然，是沈清蕪萬萬沒想到的。她心里立馬就提防了起來。
上一秒還在秘密暴露危機呢，下一秒就拐到這種爛俗的搭訕話術上去了啊？
本來看君玄夜長得清清白白的，還以為史書有所夸大鳳凰之主的記憶有所美化，沒想到這么快就開始重拾狐貍精人設了啊。
于是沈清蕪一本正經地開口道：“眼睛不好就去治。”
周圍突然沉默了下來，連落葉聲都能聽到的程度。
沈麟等人：……？
“哦，差點忘了。等下你得自廢雙目，沒有治好的機會了。”沈清蕪還補充道。
煙長老等鳳凰：？？？
瘋了嘛？！
這攻擊性，怎么突然比在擂臺上還要強啊。
君玄夜放下茶盞，杯底落在石桌上時發出細微的聲響，在這一刻也顯得頗為清脆。
煙長老和沈麟一眾都在暗自觀察君玄夜臉上的神色。這是生沒生氣啊。
撇去君玄夜有騙鳳凰之主的感情這個案底不說，他可是個實打實的大能，即便是在鳳凰谷的地盤上，惹他生氣的也別想好過了。
沈清蕪說完后，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都帶些震驚與不解。
不是幻境人物都會被幻境規則洗腦的嗎，她就是人身公雞兩次，又沒真觸犯到幻境規則，不是什么大問題吧？
“是啊，沒機會了。”君玄夜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語氣平淡溫和，聽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