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推開鍛造室厚重的鐵門,鐵銹摩擦的“吱呀”聲里,他指尖撫過冰冷的鐵砧,唐昊傳授亂披風錘法的身影驟然浮現在眼前——老酒鬼揮錘時肌肉賁張的弧度,蓄力時喉間悶哼的節奏,甚至錘柄上經年累月磨出的紋路,都清晰得仿佛昨日。“嗡——”紫極魔瞳驟然亮起,他抓起燒得通紅的精鐵,第一錘落下時,震耳的轟鳴竟穿透墻壁,把隔壁酣睡的奧斯卡驚得從床上彈起,頭發炸得像團雞窩。
這般沒日沒夜地敲打了整整七天,鍛造室的門終于再次敞開。唐三滿身煙塵走出來,懷里捧著個黑布包裹,眾人早擠在門口伸長了脖子。他解開布的瞬間,寒光幾乎晃花了眼——龍須針、諸葛神弩、飛天神爪……一件件暗器閃著淬毒的幽光。“喏,”唐三分發著,到我面前時,特意遞過個雕花木盒,“你的部件最細,我加了三道鎖扣,防脫手。”我掀開盒蓋,果然見那些比發絲還細的銀針排列得一絲不茍,抬眼時,正撞進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像揉碎了星光。
另一邊,弗蘭德獨自站在史萊克學院的歪脖子旗下,指尖劃過木牌上“史萊克”三個刻字,指腹碾過凹凸不平的紋路。二十年前親手立牌時的情景還在眼前,如今卻要帶著這群孩子離開。他深吸一口氣,把到了嘴邊的嘆息咽回去,轉身時嗓門依舊洪亮:“都給我打起精神!天斗皇家學院算什么?咱們史萊克的人,到哪兒都是最扎眼的!”
一路馬車顛簸,到了落腳的客棧,眾人剛沾到床就鼾聲震天。我捏著眉心走到唐三房外,輕輕叩門:“小三,睡不著。”他趿著鞋拉開門,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卻還是笑了:“房頂涼快,去看星星?”夜風卷著槐花香撲過來,他張開手臂將我圈進懷里,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滲進來,像小時候無數次那樣輕輕拍著我的后背。“你說,”我望著漫天星子,“以后咱們會一直這樣嗎?”他低頭在我發頂蹭了蹭,聲音悶在發絲里:“嗯,一直這樣。”
回去時剛拐過樓梯,就撞見戴沐白三人倚著欄桿。馬紅俊故意捏著嗓子學唐三的語氣:“‘一直這樣’~”奧斯卡還配合地比了個抱人的姿勢。唐三的耳尖“騰”地紅透,拽著我就往房間沖,身后的哄笑聲追了一路。
第二日傍晚抵達西爾維斯城,弗蘭德拍著桌子:“今晚去大斗魂場活動活動筋骨!兩個月沒見血,你們的爪子都該生銹了!”可到了斗魂場柜臺,那小姐查了半天,皺著眉搖頭:“史萊克戰隊已是金斗魂,場內暫時沒有同級別的隊伍可匹配。”正僵著,她忽然想起什么:“倒是可以申請越級挑戰,不限徽章等級。”弗蘭德剛要擺手,大師卻往前一步:“可以任意選對手?”得到肯定答復后,他眼神一凜:“就要兇神戰隊。”柜臺小姐手里的筆“啪嗒”掉在桌上,臉色都白了。
下注臺前更是炸開了鍋。“兇神戰隊?那可是殺過十支隊伍的狠角色!”“史萊克瘋了吧?金斗魂敢挑魂斗羅帶隊的隊伍?”賭注像雪片似的往兇神戰隊那邊飄。弗蘭德眼珠一轉,拽著我的袖子壓低聲音:“欣怡,借點金魂幣!我押全部家當賭咱們贏!”我笑著把錢袋塞給他,看他踮著腳把沉甸甸的錢袋拍在史萊克的下注區,活像只偷到雞的狐貍。
休息室內,大師正給眾人分發暗器:“速戰速決,一旦落勢立刻跳臺,保命要緊。”我摩挲著袖中諸葛神弩的扳機,心底那股對廝殺的渴望像野草似的瘋長——血液里屬于麒麟的兇性,似乎總在這種時候格外活躍。
主持人的聲音透過擴音器炸響時,兇神戰隊的七人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上臺,黑色隊服上沾著洗不掉的暗紅,眼神像盯著獵物的餓狼。唐三的藍銀草率先破土而出,瞬間纏住兩人的腳踝;戴沐白的白虎利爪撕裂空氣,直取對方隊長咽喉。我看著最后一個兇神撲來,卻偏頭躲過他的斧頭,反手抽出靴筒里的匕首,在他頸間劃開一道血線——溫熱的血濺在臉上時,我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走下擂臺的通道里,嘔吐聲此起彼伏。朱竹清扶著墻干嘔,小舞臉色慘白,連戴沐白都捂著胸口直喘。唯有我走得穩穩當當,指尖還在把玩著帶血的匕首。趙無極看得直咋舌:“這丫頭……心也太硬了點?”弗蘭德哼了一聲:“兇神戰隊手上有十七條人命,死不足惜。”我瞥了眼他偷偷豎起的大拇指,把匕首收回靴筒。
那夜,客棧的房間里格外安靜。除了我,其他人翻來覆去的動靜幾乎沒停過。
又顛簸了一個月,天斗皇家學院那氣派的白玉大門終于出現在眼前。可剛到門口,幾個穿著天斗校服的學生就攔了路,為首的三角眼上下打量著我們,嗤笑道:“哪來的叫花子?也敢闖皇家學院的門?”話沒說完,他突然一拳砸向戴沐白。
“砰!”戴沐白側身躲過,反手一抓一擰,竟把那學生的胳膊擰成個詭異的角度,再猛地一推——那學生“嗷”地慘叫著撞在石柱上,滑下來時門牙都磕掉了。另一個矮個學生揮拳沖上來,戴沐白不閃不避,硬生生受了他一拳,反手攥住對方手腕,“咔嚓”一聲卸了關節,再把人按在地上來回摩擦,石板都被蹭出火星子。剩下的人嚇得腿肚子轉筋,弗蘭德摸著下巴嘆氣:“就這水平?皇家學院是收了群菜雞嗎?”
正鬧著,秦明踩著魂環飛掠而來,看清場面時嘴角抽了抽,連忙把我們往里帶:“別跟這群小兔崽子計較。咱們學院分三級,學員25級以下是天威,25到30是天至,30級往上才算天斗;老師更嚴,40到50級是天微,50到60是天至,60級以上才配叫天斗級。”
到了教委會,三位白胡子老頭迎出來。一陣寒暄后,志林老師捋著胡須發問:“聽說史萊克的學員個個是好苗子,不知誰是你們最強的?”弗蘭德拍著胸脯:“唐欣怡,唐三!這倆丫頭小子,能耐大著呢!”
話音剛落,一股無形的魂力就像只大手,把我和唐三猛地推到三位老師面前。志林老師眼神一凝,魂力威壓如潮水般涌來——起初像壓著塊石頭,漸漸重得像扛著座山。唐三的額頭滲出冷汗,膝蓋卻挺得筆直;我干脆往旁邊的柱子上一靠,指尖還轉著枚銅錢。
“有點意思。”志林老師眼中閃過驚訝,魂力陡然加重!39級的威壓壓得唐三的骨頭咯吱作響,40級時,他背后的八蛛魂骨“唰”地彈了出來,鋒利的骨刺閃著寒光。我見他牙關咬得發白,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一股溫和的魂力順著經脈淌過去。
“魂……魂骨?!”三位老師霍然起身,眼睛瞪得像銅鈴。志林老師咬咬牙,竟和另外兩人同時釋放魂力——三道威壓疊加在一起,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唐三的魂骨開始不受控制地顫動,我卻依舊靠在柱子上,甚至打了個哈欠。
“夠了!”我終于抬手,掌心涌出的魂力像道無形的墻,竟把三位老師的威壓生生彈了回去。他們踉蹌著后退半步,看向我的眼神活像見了鬼。“過分了啊,”我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測試而已,下死手?”
唐三忽然悶哼一聲,周身魂力暴漲——竟是借著這股壓力突破到了34級!玄天宮的氣息在他體內流轉,比之前沉穩了數倍。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甲胄摩擦的鏗鏘聲。一個穿著親王蟒袍的老頭拄著拐杖走進來,身后跟著個綠袍老者,周身纏繞的魂力竟帶著腐骨般的腥氣。“聽說有人打傷了我的孫兒?”親王的三角眼掃過眾人,像淬了毒的刀子,“什么阿貓阿狗的學院,也敢來天斗皇家學院撒野?”
三位老師急得使眼色,剛要開口,就被親王抬手打斷:“想留下也可以,得證明你們是塊料。”他指著綠袍老者,“在獨孤博手下撐過五分鐘,我就承認你們有資格。”
戴沐白第一個沖出去,白虎武魂剛附體,就被獨孤博冷冷瞥了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戴沐白的動作猛地僵住,眼神瞬間渙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智林老師連忙沖過去,雙手按在他頭頂輸送魂力,可戴沐白依舊雙目無神。
“太慢了。”我不耐煩地抬手,一道金色的魂力注入戴沐白體內。不過三息,他猛地打了個寒顫,眼神清明過來,還茫然地摸了摸后腦勺。
獨孤博原本半瞇的眼睛驟然睜開,像兩盞綠燈:“小姑娘,有點本事。敢不敢跟老夫玩玩?撐過五分鐘,就讓你們進學院。”他身上的魂環驟然亮起——黃、紫、紫、黑、黑、黑、黑!七個魂環如同七道枷鎖,其中四個萬年魂環散發的威壓,讓整個房間的桌椅都開始震顫!
小舞嚇得“嗖”地躲到椅子后面,雙手死死捂住嘴,連耳朵都耷拉了下來——她最怕的就是這種封號斗羅級別的強者,生怕被識破魂獸的身份。
我往前走了三步,正好站在獨孤博對面,指尖把玩著唐三給的那枚銀針,笑得輕描淡寫:“五分鐘?不夠我熱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