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里今天有貴客,薛雪不能出門,有時候長得太好看了也是一種無形的束縛,小梅就沒這樣的待遇與煩惱,早早溜出去和情郎約會了。
薛雪越想越不公平,她與情人相會,而她就只能獨守空屋,練字練字還是練字,盡管都會了,可樓里請來的師傅還是不放過她。
也不知道柳媽打的什么算盤,為她花這么多錢,她一個月就請師傅的開銷幾乎都是樓里好多姑娘幾年的月錢,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還寄人籬下,柳媽能圖什么呢?想想都害怕。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咳咳咳,”哭得還嗆氣的聲音,打亂了薛雪的思緒,“是誰在哪兒啊!”沒回應,薛雪只得自己親自過去看,“小梅怎么是你,你不是和趙楚飛在一起嗎?”一聽到趙楚飛小梅哭得更兇了,一把抱住薛雪。
薛雪大概就明白了,問道:“是不是他欺負你了,”“不是——”“那是什么呀!你倒是快點說呀!你要急死我嗎?”小梅哽咽著:“你要我怎么說啊!”薛雪又繼續說:“你不說我怎么知道,”小梅哭得更兇了,薛雪連忙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氣順了點后,小梅哭得斷斷續續道:“趙-楚—他不要我了!”
“不要”兩字就是說不出來,但是薛雪看她樣子,大概已經猜到了,薛雪瞬間氣不打一處來說:“這個負心漢怎么敢的?他忘了是誰讓他走到今天的,他現在要過河拆橋?想得美他—”說著感覺像是要打在趙楚飛身上,小梅嚇得說道:“不關他的事,是我配不上他,”現在還維護著他,薛雪現在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怎么辦。
氣憤道:“他都這樣了,你怎么還為他說話,清醒點吧!小梅,他就是個小人,不值得你對他的付出,”可日日和他的相處早已讓小梅搞不清方向了,她試圖欺騙自己是她的原因,一切都還有補救的可能,可是那個結果卻像釘子釘在她的心口上一樣,怎么也回避不了。
她起身準備離開,整個人看著都沒有魂,薛雪不放心她說:“你現在就待我這兒!我很擔心你,”感覺有人在關心她,剛剛停了的,眼睛里的淚花又聚集了起來,如決堤了的洪水,一下子都涌了出來。
看著小梅崩潰的樣子,薛雪也很心疼,“想哭就哭不用忍著,”暗暗在心里想道:探花又如何,仕途不是做了錯事的護生符,我的好姐妹不是你能隨意丟棄的,你不要她,自會有人待她如珍寶。
小梅在薛雪面前永遠藏不住事,如今一句話也不說,她是真的傷到失語,不知從哪里說起,才能擺脫每每想起大腦都會停滯思考,心一陣陣抽痛。
也只有良善之人,苦都自己一個人咽,焦慮、內耗一個人扛,盡管是最壞的結果也不說對方半句,這不是懦弱,而是太純真,在自己內心還有一片沒被世俗污染的凈土。
薛雪的練字老師來了,可她實在放不下小梅,囑咐道:“你就在這兒等我,我很快過來的,”小梅看著她點點頭,薛雪才放心過去了。
可小梅一個人時,她又開始想起趙楚飛為她寫詩為她捂手為她買禮物,其實細想這一切都是他為她繼續出錢,而做的小恩小惠,不行她必須要走走,否則她的思緒讓她不能呼吸。
慢慢竟走出了碧香閣,路上還撞上了嬌杏,嬌杏本來就因為她的事氣不順,剛想發作,就瞧見了她的落魄樣,這種表情她在樓里見多了,嘲諷道:“怎么?被情郎拋棄了,聽說他的高枝兒可多了!”
果然被嬌杏一激,特別是想著他投入別人的懷抱,再也堅持不住的倒下了,這事也被鬧到柳媽那兒了。
柳媽不可能為她得罪趙楚飛,她們這一波人,不是普通的伎女,都是她從小就培養起來的藝妓,用來攀上高枝的,結果反惹了這一身騷,柳媽也毫不留情的問道:“身子還清白嗎?”
薛雪怕她說漏嘴趕緊搶道:“小梅只是和他見過幾面,”柳媽兇道:“你回答什么,我問你了嗎?”聲音大得把樹上的烏鴉都嚇得飛走了,這還是柳媽第一次對薛雪發火,芝婳和平時嫉妒她的只笑笑不語,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芝婳突然開口道:“嬌杏我記得你買布時跟我說你看到了什么?”
嬌杏馬上接過來說:“我看到小梅在假山后不停的往趙公子身上啃,”柳媽喚來了管家說:“去帶她驗身審問,如果不是清白的就老規矩辦。”
小梅聽到后已經跪坐在地了,如果藝妓不是清白之身還沒人娶就會被安排做最下等的那一類人,以懲她們不潔自好,可為什么這事男的就可以逍遙法外,這也是薛雪最不能共情的。
在管家的驗身和逼問下,小梅很快什么都交代了,薛雪暗急,怎么這么快就說了,只要不承認,驗身算什么,他們又拿不出證據,只有嚇唬的作用,就怕你自己害怕嚇自己,這就是他們要的效果啊!
薛雪不明白不是每個人都有她那樣的堅韌和心性的,芝婳就在旁邊看好戲,難得見平時什么都不在乎的薛雪那清冷樣的表情破裂,決定再添一把柴,讓火燒得更旺些。
舉著扇子對嬌杏不知悄聲說啥,嬌杏立也跟著得意起來,對著柳媽說:“我瞧那趙公子很像是今年新進的探花,”有不少人知道殿試皇上有意把公主許配給今科探花的,但嬌杏還不知道。
否則嬌杏當初也不會羨慕小梅,現在看芝婳的安排,趙公子托著金盤送給他,他都不要了,哪敢跟公主搶男人啊!
此話一說,這小梅就更要不得了,她就像一個燙手的山芋,誰都不敢接,只有永遠不出現,對趙楚飛那邊對公主那邊都好。
薛雪怎么看不出他們的意圖,笑話明明是趙楚飛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