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蘇敘白憂心忡忡的看著外面濃墨死的黑夜,一個人呆坐在陽臺發呆。他寧可在這里讓島上的蚊蟲吃飽,也不想回到房間躺在那張床上。早上被不知什么液體浸濕的床帶,雖然干了,但留下一大片淺黃色的水痕。島上的酒店只有在更換房客的時候才會換新的布草。所以,也意味著蘇敘白接下來的日子要跟那片痕跡相處很久。當然,他也可以跟酒店提出特別要求,但,他想不出如何解釋這片痕跡,而且他預感,以后,那晚的事以后還會發生,總不能每天都通知酒店給他換新的床帶吧。在這家酒店住的久了,和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處成了熟人,蘇敘白想象著他們在深夜值班時的時候,在無聊的日常打掃中,在餐廳的后廚,甚至馬殺雞的技師們休息時間,會怎樣猜測他這個外國人有著怎樣的癖好。一想到這里,蘇敘白還是覺得自己的面子要大過恐懼。
換家酒店呢?這個島實在是太小了,卻接納著來自世界各地的潛水愛好者。在這里,日日是旺季,不要說換家酒店,就是想換個房間,也要等待很久。
“算了,就這樣吧。”蘇敘白疲憊的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了房間里。他將自己身體隱匿在大床的另一側,離那片痕跡遠遠的。沒多久,就睡著了。
睡夢中,他似乎回到了高中時期,他是校籃球隊的隊長,帶著隊員和鄰校展開激烈角逐。毫無懸念的,他們輕松贏得了比賽,圍觀的同學興奮的全部涌進球場,在擁擠的人群中,一位身著白色長裙的女孩,用她雪白細長的手臂摟著了他的脖子,他彎腰看她,女孩有著一張格外潔凈的臉,一雙大大的眼睛閃著亮晶晶的黑色眼眸,高挺的鼻梁顯得她作為女孩子有那么與眾不同,但她卻又一個圓圓的鼻頭,英氣中又透著任性可愛。女孩的嘴巴小小的,典型東方女人的櫻桃紅唇,她踮起腳尖,大方的將嘴唇湊近蘇敘白的臉,表情羞澀的閉上了眼睛,女孩長長的眼睫毛撩撥得他心神不寧,鬼使神差似的,他將自己的一只大手插進了女孩海藻般濃密的黑發,他托起女孩的頭,自己也低頭湊近,狠狠的吻住了女孩的嘴唇,在人群的嘈雜聲中,他們忘情的接吻,女孩似乎非常主動,手臂緊緊的扣住蘇敘白,好將身體能夠更緊的貼著他。蘇敘白的另一只手也劃過女孩纖細的腰部,像一根鋼筋一樣,講女孩緊緊地箍在自己身上。
兩人口中,舌尖翻騰。這還是蘇敘白第一次接吻。因為家庭的緣故,蘇敘白從未放任自己追求或著接受任何女孩的情誼。隨著兩人的激吻越來越激烈,蘇敘白感覺身體里有只猛獸正在嘶吼,女孩的一只手滑向他的腰部,他趕忙抓起,不讓她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他感覺自己整個人似乎開始燃燒,呼吸也脫離他的控制。他能做的就是抱緊女孩,強迫自己冷靜在這一步。女孩停止親吻,嘴唇順著他的下巴滑到了他的喉結上。她開始吮吸他的喉結!蘇敘白才努力建立好的意志瞬間崩塌,忍不住發出低吼的聲音。
“咯咯咯。”一聲女人的笑聲讓蘇敘白從夢中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睛,赫然看到昨晚那個女鬼整個壓在他的身體上,濕答答的白衣覆蓋住了他的整個床鋪。他嚇的趕忙撐坐起來,還在忘情親吻著的女鬼失去平衡,一骨碌的被掀到床下。在蘇敘白無比的震驚中,女鬼將濕漉漉的頭發捋到兩邊,怨念的緩緩抬起了頭。還是夢里的那張漂亮的臉蛋,但此時,蘇敘白根本無心欣賞她的美貌。巨大的恐懼籠罩著他。他驚恐的看著她,用發顫的聲音問:“你。。。你是誰?”
“哼!”女鬼賭氣似的轉過頭,不理他。
蘇敘白看著瘦弱她被大的不成比例的濕衣罩著,一幅委屈的表情,他居然看著有點心疼。他剛想開口問她冷不冷,轉念一想,面前的只是女鬼啊。于是調整了情緒,故作嚴厲的再次發問:“你為什么要糾纏我?”
“哇。。。。。。”的一聲,地上的女鬼毫無預兆的放聲哭了起來,一幅小孩子的樣子。
蘇敘白心軟了,將聲音放得輕柔:“好了,不委屈,你先起來,地上涼。”
女鬼瞬間停止了哭泣,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同時向他伸出像糯米一樣白凈的手臂,撅起小嘴嬌氣的說“抱抱!”
蘇敘白無奈,值得上前,將自己的雙臂還住女鬼的腋下,向上用力,想讓女鬼先站起來。誰知接觸到的那一個,女鬼就像帶有磁性一樣,立馬就粘在了蘇敘白身上,好在,它很輕,否者蘇敘白恐怕會被撞個跟頭。但出乎意料的,女鬼只是看起來濕答答的,但身上頭發上觸摸起來還是相當干爽,蘇敘白甚至在女鬼柔軟的身體上感受到了一絲溫度。“不要胡思亂想,”蘇敘白抱起女鬼,下意識的搖搖頭,想要驅散腦子里混亂的想法。
女鬼伸出軟糯得像棉花糖一樣的雙手,附在蘇敘白的雙頰,不讓他搖晃。兩人四目相對。蘇敘白看著女鬼黑黑的眼眸里,映照出自己的臉,看得有些忘情。女鬼歪著頭,眼睛含笑的看著他,然后湊近嘴巴想要吻他。
“不行,不行,”蘇敘白沒辦法讓女鬼從身上下來,只好抱著她坐在床沿。“你還沒說你是誰,你從哪里來,為什么要纏。。。要找我?”蘇敘白盡量斟酌語氣和措辭,不想再惹她大哭。眼前的女鬼看起來似乎比他這個沒見過鬼的人更容易崩潰。
“衣。。。衣。。。從這里來。”女鬼用手指饒有趣味的輕劃著蘇敘白后側的脖頸。
蘇敘白被他弄得很癢,忍不住抽出一只手抓了抓她滑過的位置,突然他似乎摸到了什么。無奈,這個叫衣衣的女鬼還是不肯下來,蘇敘白只好繼續抱著她走到衛生間,衛生間的鏡子里當然沒有女鬼的樣子,蘇敘白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正以一種相當怪異的姿勢看著自己。他低頭看著他環抱著的衣衣,無奈的嘆了口氣。接著,他對著鏡子湊近身體,自己檢查著脖子后面的皮膚。此時的衣衣,已經從他身前環到他身后,雙手依然掛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無聊似的玩弄著他頭頂的頭發。蘇敘白皺著眉毛,調整著下巴的角度,終于,他看到了位于他脖子左側靠近肩膀的位置,有一小塊紫色的瘢痕。這是那次潛水被月月咬過的位置。蘇敘白全想起來了。雖然那時一起潛水的小伙伴們都在笑他發夢,但只有蘇敘白確信他真的見過月月,因為被咬時的感覺他不會忘記。
蘇敘白回頭,看著衣衣正專注的像吹一根羽毛一樣,玩著他的頭發。他伸手拉住衣衣的手,把她又重新拉回面前。衣衣轉而又對他的眉毛充滿了興趣,她用她暖糯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濃密的眉毛,蘇敘白癢得不行,趕忙用自己的大手鉗住了她調皮的雙手。一臉認真的對著衣衣問:“月月時誰?”
聽到月月的名字,衣衣的臉上展現出舒心的笑容:“月月,海神,幫,衣,衣。”
“海神?”蘇敘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小到大接受無神論教育的他,感到邏輯混亂,但轉念一想,面前的衣衣不就是女鬼嗎?有鬼自然就誰有神吧。蘇敘白強迫自己接受這新的邏輯。“海神幫衣衣?海神幫衣衣什么了?”
“月月,幫,衣,衣找到,你。”衣衣說完瞇起眼睛快樂的笑起來,粉紅的嘴唇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找我?”蘇敘白也跟著笑起來,“我們曾經認識嗎?”
“不知道,”衣衣又重新撅起小嘴,“月月說,讓你,帶我,回家。”
“回家?你的家在哪里?”
“不知道,”衣衣重復著,說著又伸手箍住蘇敘白的脖子:“親親。”說罷就要將臉湊近。
蘇敘白趕忙用大手控制住衣衣的腦袋,說:“不行不行。”
“不行不行,”衣衣重復著蘇敘白的話,但她的表情開始著急,:“天亮亮,衣衣怕怕,要親親!”
不等蘇敘白回復,衣衣掙脫他的大手,循序的將自己的嘴唇附在他的嘴唇上,身體緊緊的貼在蘇敘白漸漸火熱的胸膛上。他在心里默默的嘆了口氣,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任憑衣衣像一只饑餓的小貓一樣,貪婪的吮吸著他的嘴巴。漸漸的,他開始沉迷于這種感覺了,他感覺身體越來越輕盈,像是一只飄在云朵之間的氣球。
“砰!”巨大的響聲驚醒了蘇敘白,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好好地躺在酒店的床上,透過陽臺的落地窗,他聽到樓下的工人正滿腹怨言的從貨車上伴著貨物。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甜蜜的腫脹。蘇敘白微笑著,翻個身,繼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