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借著一個傀儡的肩膀凌空一躍，優雅落地，再翻身爬上樓梯。

跳，跳。

爬。

翻。

消耗這么多體力，但是她冒的卻是冷汗，肩膀的疼痛越來越明顯了。

白昭：李云初這什么偽劣產品啊！還有那個江百川！為什么不帶會飛的東西，要不然你帶個爬鎖我也不說你，大可愛江百川！

把你（）捅爆！

氣死我了！！！

爬到閣樓頂端的她累了個半死，冷汗跟不要錢一樣，云紋弓都拿來當拐杖穩住身形。

“江百川！”

樓下正踹飛一只傀儡的江百川聽見吼聲，頭也沒抬地指道歉：“對不起！我保證下次一定帶一些東西！”

撐著圍樓的欄桿，氣也沒來得及喘，眼睛就死死的盯著那個巨大的眼睛。

“隨便亂射嗎？正眼在哪？還是還是就射中間啊。”

黃在業掏出一個非常時髦的望遠鏡，對準那巨大眼睛仔細端詳。

“咳咳，按照時辰盤的順序——”

三人身后傳出虛弱的聲音，幾人回頭看去，才發現是身受重傷的莫景春。

他很虛弱臉色慘白如紙，嘴角還掛著未干的血跡，如果沒有林夕的攙扶，他恐怕早已癱倒在地。

莫景春喘著氣，指尖顫抖地指向那巨大眼睛：“那眼睛……的紋路走勢……和時辰盤一樣……順時針排列……核心在‘子位’……對應子時的方位……”

林夕連忙幫他順氣，低聲道：“莫師兄，你……”

江百川眉頭微蹙，“林夕，莫師兄傷的這么重，你還帶他上來。”他雖是這么說，但是語氣卻沒有責備，反而側身將兩人護在身后，“這里危險，你們先找個角落穩住。”

莫景春靠在墻上喘氣，“是…我自己要來的…”

江百川無奈地嘆了口氣，抬手幫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襟，“莫師兄，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傷勢，剩下的交給我們。”

白昭深吸一口氣，已將弓弦拉滿，箭矢化出，指向瞳孔正中上方。

時辰盤，子時，對應23點到1點左右，一個時辰等于兩個小時，那么就取中間值，也就是12點，正中上位置。

瞄準，發射！

箭矢如離弦之箭劃破夜空，精準命中巨眼子位的暗紋交匯處。只聽一聲沉悶的轟鳴，血色巨眼驟然收縮。

連同狂暴的傀儡也在此刻停止了行動。

江逐長劍拄地穩住身形，臉上沾著血污卻難掩激動，“成功了？！”

傀儡不動了，連周身血紅之氣也都開始慢慢消散。

沈逸玄與蘇鶴眠一同收聲，雷聲消失顯得有些寂靜。

蘇鶴眠透過千萬傀儡，看著他們身后的許文淵，只見他依舊負手而立，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沈逸玄搖頭，他感覺到那種獨屬于傀儡的死寂氣息還沒有消失，“不對勁。”

話音剛落，［無冥之瞳］再度睜開，而被它所控制住的傀儡一瞬之間變得更加狂暴，猩紅之氣更盛，連［無枯古藤］都阻擋不了他們的攻勢。

溫晚玥雙手結印的動作猛地一頓，“這怎么回事？！不是都打中核心了嗎？它們怎么更瘋了？！”

她話音未落，一只傀儡竟硬生生掙斷無枯古藤的束縛，利爪直撲蘇鶴眠面門。

秦昭野長刃急揮，將傀儡劈成兩半，卻見斷裂的肢體依舊在地上蠕動，猩紅之氣順著傷口噴涌而出。

許文淵笑意陰冷又帶著一絲得意，“不錯不錯，陣眼是找對了，但力量不夠，不然你們認為［無冥之瞳］憑什么陣眼在這么明顯的位置。”

那一箭，不過是被風沙迷住了眼睛罷了。

話音剛落，所有傀儡盡數掙斷藤蔓，直撲眾人而來。

南枝泠揮劍攔腰揮砍，可是他們這肉體凡胎的身軀竟如此堅硬，竟然將南枝泠給震飛了出去。

沈逸玄飛身扶住南枝泠，指尖雷光因震驚而噼啪作響，“這！它們的身體怎么變得這么硬？”

南枝泠被震得手臂發麻，白虹劍險些脫手，她望著那些毫發無傷的傀儡，臉色凝重。

“是猩紅之氣在強化它們的軀體！這已經不是普通傀儡了！”

蘇鶴眠雙手結印，冰墻拔地而起，暫時阻擋這些狂暴的傀儡。

白昭在閣樓頂端看得心急如焚，緊張的用手不斷拍打欄桿，拍紅了也滿不在意，“怎么辦，這怎么辦，這怎么辦！”

墨風這時冷靜開口，“渡靈力，單個力量不夠，那就多加幾個。”

江百川點頭應好，剛要結印，卻被一只血跡斑駁的手給制住了。

“莫師兄？”江百川不明所以。

莫景春并沒有理他，自顧自說道：“［無冥之瞳］只是傀儡的弱點，不是許文淵的，你們本來在對抗傀儡就耗費了大半靈力，如果這時一起解決了傀儡，那許文淵呢？”

“精疲力盡的你們，敵得過許文淵嗎？”

江百川愣住了，雙手隱隱顫抖，有些不知所措。

莫景春看了看迷茫又無助的白昭，嘴角牽起一抹虛弱卻溫和的笑，他抬頭看向那巨眼，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傀儡群中穿著清霄服飾的弟子們。

“謝謝你小昭，也謝謝林夕師妹，和各位師弟師妹們。”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丹藥，他一直留著，沒舍得用，因為他要活著。

但現在，他想，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他吞下那枚丹藥，眼底亮起金光，暗淡的靈力如春日的植物一樣開始瘋長，順著經脈蔓延至全身。

白昭看著一旁發光發亮的莫景春，不知所措，她或許知道莫景春想要做什么了。

但她應該阻止嗎？

莫景春回頭看向白昭，嘴角彎起一抹淺淡卻堅定的笑，抬手將所有的靈力灌注于白昭體內。

白昭只覺一股溫暖而磅礴的靈力涌入體內，肩膀的劇痛瞬間被這股力量撫平，眼眶卻猛地一熱，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

“小昭。”莫景春的聲音帶著靈力透支的輕顫，卻依舊溫和，“這靈力……你要接住，也要替我……看著清霄的師弟師妹們平安回去。”

林夕早已在身后泣不成聲，莫師兄他還這么年輕，上一次見面之時，他還是如此的意氣風發。

江百川沉痛的閉上眼睛，試圖將堵在眼眶的淚水給堵回去。

黃在業把他的頭抬上，有些哽咽的說，“抬頭才不會掉下來。”

江百川：。。。。。。

白昭咬緊下唇，將到了嘴邊的哽咽硬生生咽回去，握著云紋弓的手因用力而指節泛白。

所見之景早已被眼淚潤濕，卻還是用力點頭，聲音哽咽，“師兄，我一定，一定，一定將你們帶回。”

莫景春釋然一笑，身形緩緩消散，化作點點金光，那金光順著閣樓而下，緩緩飄向那些被制成傀儡的清霄弟子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