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確定這是個好主意。”尤金妮婭緊張地說道。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飛躍。”赫爾墨斯冷冷地回答。
“也許對于你這樣偉大而強大的人......”她害怕地把雙手放在臉上。
“嗯。”赫爾墨斯雙手放在腰間,一臉迷茫的表情看著女祭司的舉動。他沒有浪費時間,跳了下來,然后抓住了那個顫抖的女孩。“對不起。”
“啊!”她尖叫著,雙腿抬起,然后壓在他的肩膀上。幾秒鐘后,他們落在了古樹的大樹枝上。當她仍然驚慌失措地喘著粗氣時,他把她放在他旁邊,安慰地握住她的手。
“我們已經到了。”他平靜地說。
“哦,不!不,我要掉下去了!她在樹枝上搖搖晃晃,然后抓住她周圍的其他小樹枝。赫爾墨斯看起來有點失望,她沒有靠在他的懷里,但他笑著接受了它。
“你有恐高癥嗎?”他用平靜的聲音問道。
“不是這樣。小時候,我從樹上摔下來,頭部受傷。樹枝,樹皮,都是那么滑。我寧愿爬雅典衛城,也不愿爬這個東西!她的嘴唇在顫抖,試圖控制自己的恐懼。
“如果你現在要跳下去,你會站穩地。他向她保證。
“真的嗎?”
“你是被雅典娜祝福的,難道不是嗎?”
“沒錯...”
“然后干脆把你所有其他的感官都安靜下來,聽著。赫爾墨斯說,他的聲音像搖籃曲一樣傳播開來。“聽海浪的聲音,低語的陣風和心跳的回聲。”
尤金妮婭非常關心總是聽神的話,盡力聽從他的建議。首先,她只關注那溫柔的聲音。然后她把它擴展到自己的心跳。最終,周圍的世界打開了,開始與之同步跳動。
噠噠,噠噠,噠噠。
緊張的氣氛隨著海浪、微風和赫爾墨斯的聲音而消失。
“我喜歡坐在樹上,因為它給了我不同的視角。當我在天空中奔跑時,一切都變成了世界表面上的一個小點。然而,一棵樹剛好在蜿蜒的道路上方足夠高,你可以聽到一切而不會過度干擾它。赫爾墨斯溫暖的笑著解釋道。
尤金妮婭緩緩點了點頭。她覺得和他一起坐在這里,她更了解了眾神使者的觀點。在這個樹枝上,她離與美杜莎共享同一片土地只有一步之遙。尤金妮婭仍然能聽到她的聲音,她的動作和她的擔憂,但美杜莎不一定會注意到她。當然,除非她特意抬頭。
“從這個樹枝和樹葉的小縫里面看,景色更吸引人。赫爾墨斯一邊說,一邊把臉放在一只手里,交叉著雙腿。他看著島民最終習慣的清晰地平線。“在那道屏障之外,除了辛勞和混亂之外,別無他法。
“我沒有注意到太多的風暴,因為我蜷縮在甲板下。女孩回憶道。她一直在拼命地努力不因暈船而嘔吐(結果可悲)。
“那你來這里,真的是為了結束美杜莎人的生命嗎?”他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
“事情不是這樣發生的。”尤金妮婭表情悲傷地喃喃自語。“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們拋棄了你。是出于懦弱嗎?又或許...”
“停。”她用一只手放在胳膊上催促他停下來。很明顯,她不想再想這些了。
“對不起。”他安慰地把手放在她的手上,然后提高了聲音。“趁著俘虜你忙著想正確的經文的時候,讓我們來個自己的口頭語盟約吧。”
“嗯?”她歪著頭聽他的話。
“我來這里可能有不同的目的,但我幾乎不能忽視一個需要幫助的女人。他一只手放在胸前做了個手勢。“你只要問,我就會親自護送你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他的話并沒有立即傳到年輕女子耳中。在她的大腦試圖重復幾次之后,她似乎終于意識到它們是真實的。困惑讓位于崇敬,但也讓位于痛苦。她及時避開了自己的臉,然后雙手合十。
“我能問你為什么嗎?”
“哦?我不是已經說出我的理由了嗎?他笑瞇瞇地問道。
“不是我不相信你。相反,我覺得我不值得這種無私的姿態。她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辭,盡量不激起他的憤怒。
“啊哈哈,我可以告訴你,我已經看穿了我!”他輕笑了一聲。
“什么?”她因焦慮而汗流浹背,但他似乎并沒有把她當回事。
“的確,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豎起食指,眨了眨眼。“如果我救了雅典娜的最愛之一,她肯定會欠我的債。你永遠不可能從那個人那里得到太多的恩惠。他的解釋太快活了,差點從樹上摔下來。
“你不能這樣利用我!”她抗議道。“我不會成為偉大而睿智的雅典娜討價還價的工具!”
“害怕。我說得太多了。赫爾墨斯戲劇性地說,并用手捂住額頭。
“作為她的女祭司,我不能成為她的負擔。尤金妮婭對自己的憤慨很認真,這只會讓赫爾墨斯更加開心。
“你真的太過分了!這種堅強的意志和虔誠的天性,此刻我越來越羨慕。他的笑聲就像烈日里的一場小雨,連心煩意亂的女孩都冷靜下來。“那我就不嘗試這種愚蠢了。我看得出來,你已經決定了。
“是的!我不會依靠眾神的力量來得救。由于我們人類的自私,你已經有這么多的負擔了。她發自內心地說話。“聰明的雅典娜給了我聽力,讓我在黑暗中獨立。我永遠不能;不,我不想對她提出更多的要求!
赫爾墨斯聽了她嚴肅的宣言。一個如此年輕天真,卻又無比體貼的女孩,在這個世界上并不常見。人類一次又一次地聲稱崇敬眾神,為他們服務并追隨他們,但很少有人愿意支持他們。誰能想到,他們頭頂的無窮強大的存在,需要擔心呢?
她所說的“負擔”只不過是人類的想法。奧林匹亞人有自己的事情要掙扎,很多事情一直是事實,但人類對此無能為力。人類所能做的就是要求減輕他們的負擔。相反,這個人類會為了減輕眾神的負擔而要求獨立。
“你認為什么造就了英雄,尤金妮婭?”赫爾墨斯好奇的問道。
有一會兒,她臉紅了,因為她意識到自己是多么不禮貌,但也部分是因為一位神說出了她的名字。她清了清嗓子,以分散自己的尷尬,然后迅速考慮了這個問題。
“他們應該做過偉大的事,對吧?”她像宗教學校里的孩子一樣回答。
“嗯,是的,我想這是理所當然的。”盡管她的說法是正確的,但他似乎仍然想要一個不同的答案。“還有什么事嗎?”
“呃...也許是一件偉大的武器或禮物?她摸索著,顯然對他不加掩飾的反應感到壓力。
“其中許多人都參與了英雄故事,這是真的。他點了點頭。還是錯過了。
“對不起,我想不出什么適用于所有英雄的東西。”尤金妮婭低下了頭。
“大多數人可能會在你的名單上加上勇敢或狡猾。他開玩笑說。
“那那些是——?”
“我不相信。”他打斷了她。“英雄真正需要的是一個目標。”
“目標?”尤金妮婭對這個答案感到困惑。英雄當然需要一個目標,但幾乎任何人都不是這樣嗎?
“當然。”赫爾墨斯證實了這一點。“有些英雄是善良的,有些是殘酷的,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勇敢的。有很多方法可以獲得傳奇并被譽為英雄。他把帽子戴在一根手指上,在空中旋轉。“但他們的共同點是,有什么東西在驅動他們。阿爾戈英雄為冒險而活。奧德修斯希望回家,阿喀琉斯為他的人民而戰。他的眼睛已經親眼見過這么多傳說了。
“但是,即使是屠夫也工作來養家糊口。學者尋找智慧。女祭司想成為凡人和神之間的媒介。尤金妮婭怯怯地指出。
“你馬上就意識到了。目的和目標,這些是大多數人擁有的東西。
“那每個人都是英雄?”
“大多數人永遠不會在歌曲和散文中受到贊美,但我相信每個人都是自己故事的英雄。就在那時,赫爾墨斯終于說到了他的重點。“不過,眾神的目標是什么?”
“咦——?那是...!女孩試圖立即回答,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操之過急。多想一想也無妨。無論她如何琢磨,答案似乎顯而易見。“統治世界,保持繁榮。”
“這是一種解釋。我們都有責任引導這個世界,冥界甚至天堂本身。這些都是由我們的國王宙斯決定的。那你會說職責就是目標嗎?我可能傾向于同意。
“噗。”尤金妮婭釋放了壓抑的氣息。她終于做對了。
“那神明能成為英雄嗎?”
“當然!你救了這么多人,偉大的赫爾墨斯!對她來說,這甚至不是辯論的。
“當然,我確實在一些事情上幫了忙。”他謙虛地聳了聳肩。“你明白我想表達的意思嗎?”
尤金妮婭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
“賦予我們神靈的'目標',大多依賴于一個因素:人類。
“人類?”
“我們統治世界,但為誰?我們自己?驕傲和統治本身并不令人滿意。我們享受這個世界,但并不是說我們不需要它。如果我們留在奧林匹斯山,如果這個世界變成一片荒地,會有什么不同呢?”
尤金妮婭對這種可怕的可能性感到喘不過氣來。
“我們神...停滯不前。我們生來就沒有目的,我們只為自己創造目標來等待時間。最后,我們決定我們的目標是什么,但它們之所以重要,只是因為有人在那里注意到它們。有些人從事事務,有些人與凡人玩耍,還有一些人擴大了可能性的領域。雖然他的話帶有一絲深沉的醇厚,但他聽起來仍然像一個好奇的年輕小伙子。
“我不懂。”這個只有16個夏天的少女無法理解一個神靈的思想深處。
“我可能是無所不在的。這是人們經常與我聯系在一起的另一件事。他又笑了。“我想傳達的也許非常簡單。人類對于我們神來說是必要的,就像我們對人類一樣。我們不需要你的力量或支持,我們需要的是你的“目標”。如果你獲得真正的獨立,那對我們來說肯定是悲傷的一天。
“我沒有...那不是我的本意...”她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赫爾墨斯突然在樹枝上站起來,站得很高,使樹枝劇烈搖晃,讓尤金妮婭幾乎心臟病發作。
“不要為我感到難過,因為扮演'英雄'只是另一種消遣。我為別人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我。我敢肯定,我的大多數兄弟姐妹都有類似的感受。他一邊張開雙臂一邊說。“尤金妮婭,如果你覺得你的'獨立'負擔太大了,請向我尋求幫助。我答應把我的耳朵借給你。
這就是他當初所說的盟約。年輕女子終于明白他為什么被稱為口才之神了。他知道如何在每一條漫長的文字路徑中找到目標。目的地總是在信使的范圍內。
“我謝謝你。”她在搖晃的樹枝上盡力鞠躬。然后。。。她無所畏懼地跳了下來。她真的站著!即使她的雙腿因強烈的沖擊而痛苦地顫抖著。“我會做到的!但是,如果我能自己飛躍,我也會這樣做。她笑得很燦爛。
他們已經達成了諒解,凡人和神。
“你似乎相處得很愉快。”美杜莎瞇著眼睛看著這對閃亮的搭檔。她真的被他們的光芒蒙蔽了雙眼。
“不如你們兩個,我向你保證。”赫爾墨斯輕拍帽子,表情好笑地回答道。
“我還以為那姑娘是瞎子呢。”美杜莎用尖銳的舌頭回答。
“你寫回信了嗎,美杜莎夫人?”尤金妮婭好奇地問道。
“你看到信了嗎?”她厲聲問道。
“哼。”女孩沒有給她對那激烈的反應滿足感。相反,她走到她的床架上,從動物皮下面拿了一些東西。那是一張羊皮紙。“你應該問問你沒有沒有。”
“我不需要!”她惱火地反駁道。
“你的話讓你失望了嗎?”赫爾墨斯一邊想著,一邊向后靠在一根柱子上。
“我確實認真考慮過,供你參考。”她雙臂交叉。“不需要很多話。至少我不會寫下毫無意義的大量花哨的廢話。美杜莎設法用她在某個地方撿到的空話填滿了整張羊皮紙。核心信息可以用兩句話來概括。“告訴他們我過得很好。”
“就這樣?!”尤金妮婭抗議,但赫爾墨斯點了點頭。他只是信使,僅此而已,僅此而已。“不,你不能這么簡短!他們肯定想知道你這幾十年在做什么。但女孩堅持并抓住赫爾墨斯的胳膊,這樣他就跑不掉了。
“沒什么好說的。”美杜莎干脆地回答。
“那至少告訴他們你的真實感受!”她的話深入了美杜莎的腦海。假設她知道像她這樣的人的真實感受,這是多么無禮。
“嗯?”赫爾墨斯挑起眉頭,等待著她的決定。
“我過得很好。”她重復了一遍。“還有我...”她真的能說出這么丟人的話嗎?雖然她早就放棄了這種感覺,但還是出人意料地情況就是如此。“我希望你也過得很好...我想你了。她把它從她驕傲的嘴里擰出來。想到她還能為這種平庸感到羞恥。也許涉及不良影響。
尤金妮婭滿意的點了點頭,完全沒有注意到美杜莎的目光。
“天啊!那是我間諜的野兔嗎?突然,赫爾墨斯驚呼一聲,指著遠處的山丘。果然有一只野兔,不,幾只野兔!他們的耳朵在喊叫聲中豎了起來,他們沖去找一個洞穴。
“咦?他們從哪里來?我從來沒有在這個地方感應過任何東西!女孩非常興奮,她立即沖了出去。如果她能確保有一個種群,無論多小,那將保證除了流浪鳥之外的肉食來源。
“這么簡單。”美杜莎用呆滯的眼神看著她奔跑。“不要再在我的島上放東西了,信使小子。”她嘶聲指責。
“它們一定是在我等待你的消息的時候從我的帽子上滑下來的。畢竟一整天過去了。赫爾墨斯假裝驚訝地說。
“受夠了你半真半假的話”。她把他趕走了。
“馬上,只剩下一件小事要處理了。他把一只手放在嘴邊。“你能告訴我上次來這里的探險的細節嗎?”
“你還沒有設法從你最喜歡的新玩具中走出來嗎?”美杜莎惡狠狠地問道,靠在她蜷縮的長蛇身上。
“多么傷人。我是一個敏感的靈魂,這就是為什么我不能以如此粗暴的方式將一位女士放在現場。
“數字,我只是一個怪物,所以這不適用于我。她暗暗笑了笑。
“算是我的服務支付了一小筆錢吧。”
“隨便。我沒有理由隱瞞它。她很快總結了尤金妮婭到達薩佩頓那天發生的事情。赫爾墨斯的表情沒有一次變化,他非常善于隱藏自己的想法。
“很耐人尋味。”
“哪一部分?”
“全部。”
“那不代表什么。”
“你的悲觀情緒就像尤金妮婭說的一樣發達。”他俏皮地嘆了口氣。
“你甚至用她的名字。她一定讓你著迷了不少。美杜莎果斷擺出一副嘲諷的表情。
“著魔也是一種繁重的職業。這個可憐的信使。
“你可以請我姐姐們安慰你。”
美杜莎確實是無情的。
“我們拭目以待。”他轉過身,將赤裸的身體暴露在陽光下。他腿上的肌腱已經為跨海沖刺而緊張。
“最后一件事。”這一次是美杜莎攔住了他的腳步。
“是嗎?”
“如果你真的碰我的姐妹,我會打斷你的命根子。”蛇發女子突然格外靠近信使的臉。他能看到每一雙狹縫般的蛇眼都在她的頭上抓住他。
“可惜,我不會帶卡杜修斯一起去旅行。”他調皮地說。他的著名法杖舉世聞名,但與普遍的看法相反,并不總是在他身上。
“我說的是你的另一根杖。”她意味深長地低下頭。
赫爾墨斯的臉上布滿了陰影,他咽了口唾沫。
“明白。”現在他是專業精神的化身。可以說,赫爾墨斯在已知歷史上從未如此迅速地逃跑過。
當他留下一串沙云和分開的水域時,尤金妮婭帶著一張滿是泥土的臉跑了回來。她氣喘吁吁,但顯然對自己的發現感到高興。
“我找到了一個有六只野兔的洞穴!你是對的,偉大而敏捷的赫爾墨斯!她擦了擦耳朵上的污垢,把頭挪來挪去。“他在哪里?”
“他離開去做他的工作。”
“嗯?”女祭司一臉茫然地看著。
她甚至不能說再見。聽他說話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