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明溪懟得沒脾氣的系統訕訕地閉了嘴,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她在意識里喊:“抹個零唄?”
系統小聲嘟囔:“也不是不行……”
“那就八兩。”明溪斬釘截鐵。
“怎么會是八兩?!”系統氣到在她腦子里翻了個白眼,聲音都拔高了,“底線三十兩,少一文都不行!”
它哪是圖銀子?這些不過是千年攢下的家底,真正想要的,是讓明溪找到后土之源,幫它塑個軀體罷了。可就這么便宜了這丫頭,實在不甘心。
明溪咬咬牙拍板:“行,三十兩就三十兩。”
她趴在騾背上閉眼接收語言通用包,不過十分鐘,猛地睜開眼——這錢花得值!不光英文看得懂了,連這異世界的文字也一目了然,更絕的是,她竟能和任何活物無障礙溝通,包括身下這頭老實騾子。
明溪試著拍了拍騾脖子,發出一聲標準的“咴兒——”
騾子驚訝地轉頭:“你居然會說騾子話?”
明溪干笑兩聲,趕緊閉嘴。這技能可不能隨便用,萬一被人撞見她蹲在村口學狗叫、模仿鳥啼,怕不是要被當成二傻子。想想那場面,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郁郁地嘆了口氣。
半個時辰后,明溪趕到了村長說的三日一集的集市。小橋邊拴著只小舢板,橋那頭稀稀拉拉擺著十幾個攤位,看著實在簡陋。她把騾子拴在樹蔸上,背著柱子哥借的空背筐逛了起來。
“大娘,這布怎么賣?”她指著攤位上的棉布問。
“一石糧食或五十文一匹。”大娘笑瞇瞇地答。
明溪厚著臉皮砍價:“八十文兩匹成不?”
大娘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她——這姑娘穿得不像缺這點錢的,怎么還討價還價?她擺了擺手:“姑娘,我這布是好貨,沒亂要價。這樣吧,你買兩匹,我贈你些針線,權當添個彩頭,價格真不能少了。”
明溪琢磨著,針線也是剛需,便應了。她身上這套丫鬟衣裳既礙事又扎眼,萬一被榮府的人認出來就糟了。成衣鋪的衣裳動輒十幾兩,哪比得上自己做劃算?
她抱了兩匹布塞進背筐,又在左邊大爺那買了些蔬菜種子,右邊貨郎那挑了些鹽巴調料,最后啃著剛買的熱包子,慢悠悠地騎上騾子往回趕。
背筐沉甸甸的,心里卻踏實了不少。好歹,日子有了點盼頭。
等明溪回到村頭的茅草屋時,夕陽已經把天邊染成了橘紅色。
“什么?從我的世界召喚人來一起搞基建?不行不行。”她剛歇下腳,就聽見系統在腦子里嚷嚷,頭搖得像撥浪鼓。
系統氣鼓鼓的:“為什么不行?”它心里打著算盤——就憑明溪一個人找后土之源,怕是等到她老死在這茅草屋,也未必能有眉目。
明溪挑眉:“人家憑什么跟我來這窮地方搬磚?要不,先定個小目標?你幫我當個城主,自立為王那種?”
系統“啪”地給她意識里懟過來一杯虛擬的伏特加加青檸:“多喝點,再喝兩杯,整個世界都是你的。”
明溪慢悠悠擦干凈床板躺上去,望著屋頂的破洞嘆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在這茅草屋里咸魚幾十年,也挺好。”管它系統把自己拉來做什么,總歸是有目的的。她打定主意,只要夠咸魚,系統就奈她不何。
“你往北走,你爹娘在北邊給你打下了江山。”系統突然說。
明溪“噌”地坐起來:“江山?”
系統唰地展開一幅粗糙的世界地圖:“騎馬翻過山,走兩個月就到了。”
三日后,準備妥當的明溪躺在簡陋的騾車上,晃悠悠地任由騾子馱著,往那所謂的“江山”趕去。
-----------------------五個月后-------------------------
明溪從騾車上跳下來,眨巴著眼睛望著眼前的“城門”——說是城門,其實就是堆破石頭,連塊像樣的門板都沒有。她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這就是我爹娘打下的江山?”
系統心虛地咳嗽兩聲:“當年你爹娘拿著你寄的銀子,日子好過多了,就想游歷山河。誰知你爹半路被抓了壯丁,分到這小城當兵。打仗時他倒是茍到了最后,可城里的兵死光了,百姓又遇上連月大雨和干旱,土地種不了糧,都跑光了。”
明溪看著城內荒涼的黃土街道,幾棟比她茅草屋稍強點的破石頭房,頭疼得更厲害了:“那我爹娘呢?”
系統理直氣壯:“你爹雖然活下來了,但受了重傷走不了。城民走后,他就餓死了。你娘把他埋了,就改嫁了。”
黃土路上的雜草快長到明溪腰際,她撥開草往前走——既來之則安之,先找個地方過夜,再琢磨回茅草屋的事。身上那幾包干糧和一輛騾車,幾乎是她全部家當了。
等她找到縣衙,好不容易把后院那張縣太爺的豪華雕花大床清理出來時,已經累得說不出話,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睡死過去。
城外城內一樣荒涼。這五個月的后半段,她路過的村子大多廢棄了多年,若不是系統天天贊助一文錢的肉包子,她怕是早餓死在路上了。饒是如此,她也對肉包子有了心理陰影——誰五個月頓頓吃這玩意兒,都會想吐。
明溪癱在雕花大床上,盯著頭頂的蛛網發呆。這“江山”,怕是比她那茅草屋還難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