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時空之戀?這打賞名兒還挺浪漫。”呱呱樂笑著把鏡頭對準那堆剛兌換的教材,書頁上印著的不是枯燥的文字,而是配著插圖的實用知識——有老流民畫的草藥圖譜,有王鐵匠標注的鍛打火候,甚至還有“猛男小隊”總結的“搬磚省力秘籍”。
修學堂的消息像長了翅膀,半天功夫就傳遍全城。玩家們自發扛來木料,流民里的老秀才主動請纓當先生,連流民的小孩都背著石板來幫忙鋪地面:“我們那邊的學堂早就塌了,這次要建得結實點!”
呱呱樂舉著鏡頭拍他們夯土,忽然被一陣爭執聲吸引。原來是兩個玩家在爭學堂的朝向——明城玩家說要朝南采光好,周大柱卻堅持朝東,說能避開礦塵。正吵著,老流民木匠拿著羅盤走過來:“不如按山形來,背靠礦脈,面朝菜田,孩子們讀書累了,還能看看莊稼長得好不好。”
傍晚時,學堂的梁木終于架了起來。玩家們站在梁下,看著老秀才用毛筆在匾額上寫字——“共知堂”。
夜深時,翠花坐在還沒完工的學堂門檻上,看著玩家們圍著篝火聊天。有人在講現實里的職業,有人在規劃明城的未來,老秀才借著月光教孩子們認字,錦鯉池的水倒映著星空,恍惚間竟分不清哪里是游戲,哪里是現實。
“家人們,”呱呱樂對著鏡頭說,“明天學堂開課,咱們第一節課……學認‘家’字吧。”
“共知堂”的晨鐘敲響時,呱呱樂發現學堂門口擠滿了人。不光是玩家和流民的孩子,連“猛男小隊”的糙漢都扛著鋤頭站在后排,說想聽聽“搬磚秘籍”的升級版。
老秀才顫巍巍走上講臺,手里捏著的不是戒尺,而是塊明城特產的黏土板。他蘸著錦鯉池的水,在板上寫了個大大的“家”字,筆畫間還特意畫了個小房子,屋頂歪歪扭扭,卻像極了外城玩家搭的茅草棚。
“你們看,”老秀才的聲音帶著沙啞,“寶蓋頭是屋頂,下面的‘豕’是牲畜,以前啊,有屋住、有糧吃,就是家了。”他頓了頓,指著臺下,“現在不一樣了——有一起蓋屋的人,有分糧給你的人,才算家。”
呱呱樂把鏡頭拉近,拍到孩子們趴在黏土板上臨摹的樣子。有個小男孩不會寫,明城玩家家的小姑娘立刻把自己的板推過去:“我教你,這個點要像錦鯉吐的泡泡。”兩個孩子的手指在濕黏土上戳出小坑,倒真像那么回事。
中午休課時,呱呱樂被老秀才叫到后院。老爺子正翻著那本“搬磚秘籍”,指著其中一頁笑:“這‘猛男小隊’寫的‘三人抬石省力法’,其實是古早的‘三才抬’,我年輕時候蓋祠堂就用過。”他從懷里掏出個布包,里面是泛黃的圖紙,“給他們添兩筆,加上平衡木的用法,更省力。”
等呱呱樂把圖紙帶給“猛男小隊”時,那群壯漢居然紅了眼眶。為首的玩家摸著圖紙上的批注:“老秀才居然記得……我們隨口說的話。”
下午的課改成了實踐課。孩子們跟著老張頭學辨認野菜,跟著王鐵匠敲釘子,呱呱樂舉著鏡頭拍他們蹲在菜田里數數,突然發現——明城的菜苗比剛種下時,又長高了一截。
夕陽斜照進“共知堂”,老秀才在門板上貼了張新紙,上面是用銀粉寫的通知:“明日開設‘家長夜校’,教認銀錠成色、學寫交易賬本,歡迎諸位共學。”
呱呱樂對著門板拍了很久,直到彈幕有人提醒:“樂哥快看天上!”他抬頭,只見外城的炊煙與晚霞纏在一起,像極了“家”字那溫柔的寶蓋頭。
他忽然對著鏡頭說:“今天的直播就到這吧。我也去報個夜校,不然以后算賬都跟不上趟了。”
關播前,他最后看了眼面板——“明城·地球聯合議會”新添了條公告:“‘家’字被評選為明城年度漢字。”公告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簽名,有玩家ID,有流民名字,甚至還有個歪歪扭扭的“小金”。
夜校開課那晚,呱呱樂特意換了件干凈的粗布衣,剛走到“共知堂”門口,就被明溪叫住了。
“一起聽聽?”明溪揚了揚下巴,率先走進學堂。里面早已坐滿了人:老張頭戴著老花鏡,正用手指點著賬本上的數字;王鐵匠把鍛打用的小錘子當鎮紙,聽得格外認真;“猛男小隊”的壯漢們擠在后排,筆記本上畫滿了抬石頭的示意圖,旁邊還歪歪扭扭寫著“平衡木”三個字。
老秀才講的不是枯燥的條文,而是帶著故事的——說的是年輕時幫鄰村算秋收賬,如何用“物物交換”的方式,讓缺糧的人家用獸皮抵了債。“記賬不是為了算清誰虧誰賺,”他敲著黑板,“是為了讓幫過你的人,下次還愿意伸手。”
呱呱樂舉著備用鏡頭拍臺下,發現明溪正低頭在本子上寫著什么。湊近了才看清,她畫的是外城地圖,在“共知堂”旁邊圈了塊地,標著“公平秤”三個字。
“明天在東市立個公秤,”明溪察覺到他的目光,側頭解釋,“銀錠成色、糧食分量,都得有個準頭。”她頓了頓,筆尖在“公平秤”三個字周圍畫了圈牽牛花,“讓孩子們輪流來管,他們眼睛亮。”
夜校下課鈴響時,外面突然下起了雨。玩家們自發把蓑衣和斗笠分給沒帶傘的流民,有人用剛學的算術算著明天的磚窯產量,有人在講現實里的超市促銷,笑聲混著雨聲,“共知堂”的窗戶上,不知何時被孩子們貼滿了黏土捏的星星,雨水打在上面,折射出細碎的光。
第二天一早,只見明溪和老秀才正為新立的公平秤揭布——秤桿是“猛男小隊”用最直的硬木做的,秤砣是王鐵匠親手鍛打的,秤盤上還刻著個小小的“家”字。
“第一筆交易,用銀錠換老張頭的野菜包子!”有人喊了一聲。老張頭笑瞇瞇地接過銀錠,放在秤上稱了稱,不多不少,正好換十個包子。他分包子時,特意多給了昨天幫他記賬的小孩兩個:“算你的工錢。”
銀錠在不同人手里流轉,從鐵匠鋪到菜攤,從勘探組到木匠坊,最后落到“共知堂”的捐款箱里——那是用來給孩子們買紙筆的。
這座由無數雙手一起蓋起來的城,早已不止是游戲里的像素塊。它是老秀才的黏土板,是王鐵匠的淬火水,是孩子們筆下歪歪扭扭的“家”,是每個游戲內外為它出力的人,心里那點實實在在的暖意。
公平秤立起來的第三天,明城迎來了第一場“集市”。玩家推著裝滿礦石的獨輪車趕來,明城的菜農們把新收的蔬菜擺成小山,連流民里的手藝人都支起攤子,賣起了編織的竹籃、繡著牽牛花的帕子。
“共知堂”門口的“以物換課”點——有本土流民用勞動交易來的礦脈勘探筆記換老秀才的算術課,有玩家用新出爐的青磚換王鐵匠的淬火秘方,甚至有孩子抱著自己捏的黏土“家”字,換了老張頭教做野菜團子。
“樂哥快看這個!”摸魚小能手突然舉著塊玉佩跑過來,玉佩上刻著明城的地圖,中間用銀線連在一起,“這是他們用銀礦邊角料雕的,說要送給城主。”
“共知堂”滿月那天,翠花提議辦場篝火晚會,玩家們殺了圈養的雞鴨,流民們采來山間的野果,小螃蟹甚至扛來了自釀的果酒。明溪坐在人群里,手里拿著塊孩子們送的黏土星星,聽老張頭講年輕時走南闖北的故事,嘴角帶著淺淡的笑意。
跳動的篝火,火光映在每個人臉上,分不清誰是玩家,誰是流民,誰來自明城,誰來自地球。有玩家突然站起來,舉著酒碗喊:“敬明城!”緊接著,滿場都響起呼應:“敬共知堂!”“敬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