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把最后一盞追光燈的角度調偏0.3度時,后頸的汗已經洇濕了工牌繩。
凌晨兩點的演播廳只剩她和一盞臺燈,控制臺的紅色數字跳到2:17——這是她連續調試第12小時的第73次微調。
手機在工具箱里震動,她摘了手套,屏幕亮著“陳默”兩個字,語音條時長1分14秒。
“清棠,我們不合適。”陳默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你沒本事、賺得少,我不想再陪你耗下去。”
沈清棠盯著手機,指節捏得發白。
茶水間王姐上周說看到陳默和穿香奈兒套裝的女人吃日料,化妝間小李說他最近總嫌她加班晚——原來都是預兆。
“好。”她回了個字,發送鍵按下去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轉身收拾工具包,余光掃過鏡墻,看見自己眼尾泛紅,像被人抽了一耳光。
第二天早上,她端著保溫杯去茶水間,聽見兩個實習生嘰嘰喳喳。
“陳默新女朋友是星耀娛樂的經紀人林知夏,可溫柔了,昨天還幫他改策劃案到凌晨。”
“人家現在是經紀人,前途無量,哪像沈姐......”
聲音戛然而止。
沈清棠垂眼喝了口涼透的茶,玻璃倒映出她素凈的臉——沒有妝,沒戴首飾,襯衫第二顆紐扣松著,是昨晚急著趕工扯開的。
下班時,前臺小妹把一束百合塞給她:“陳先生早上送來的,說分手禮物。”
沈清棠把花扔進垃圾桶。
路過公司樓下的廣告屏,林知夏的宣傳照正播著——淺粉套裝,卷發垂肩,笑起來像三月的櫻花。
小區長椅上,晚風卷著泡面味。沈清棠摸出兜里的導演系畢業照,邊角磨得發白。
五年前她拍的畢業短片《巷口》,因為湊不齊五千塊后期費,最終只在學校禮堂放了三場。
“你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陳默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
她攥緊照片,指節泛白。“叮——”
機械音像突然塞進耳朵的耳機。“【導演扮演系統】激活成功。
檢測到宿主強烈不甘情緒,初始任務:拍攝15分鐘內公益短片,播放量達10萬“
沈清棠猛地站起來,手機“啪”地掉在地上。
屏幕自動彈出藍色界面,中央浮動著“劇本生成”四個大字。
她鬼使神差輸入“市井溫暖”,下一秒,一行行字像被風吹開的書——《晨光》:早餐攤老周頭總多給獨居的宋奶奶盛半碗豆漿,直到某天宋奶奶把攢了三年的雞蛋罐餅錢,塞進了老周頭亡子的忌日花籃。
眼淚突然砸在屏幕上。
她蹲下身撿起手機,指尖顫抖著劃過劇本。
小區路燈在頭頂亮起,照見她睫毛上的水光——那是五年來,第一次有人把她藏在心底的故事,寫成了字。
深夜的風掀起她的衣角,沈清棠摸著手機里的劇本,突然笑了。明天,該去買攝像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