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昏迷了七日。這七日里,我寸步不離守在他床邊,以凈化靈力一點點修補他受損的靈脈。掌門來看過兩次,每次都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息而去。
第七日清晨,沈清辭終于睜眼,看到我眼下的烏青,伸手想碰,卻虛弱得抬不起胳膊。我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輕吻:“醒了就好。”
他虛弱一笑:“讓師尊擔心了。”
這時,掌門推門而入,身后跟著位白發老嫗,是宗門里最年長的典籍長老。老嫗捧著本泛黃的古籍,神色凝重:“掌門,找到了。”
古籍上記載著一段往事:百年前,青嵐宗曾有位女長老,與弟子相戀,卻因魔淵之亂被迫分離。那弟子為護她,死于魔淵,女長老則以自身精血為引,在魔淵邊緣設下“同心陣”——需兩心相契之人,以凈化與至純靈力催動,方能徹底封印魔淵。
“原來如此。”掌門看向我們交握的手,“你們那日的金藍光帶,正是同心陣的雛形。看來,天意早已注定。”
他頓了頓,繼續道:“但要徹底穩固靈脈,需找到‘靈泉之心’——那是百年前女長老藏在‘忘憂秘境’的寶物,能滋養萬物,驅散魔氣。只是秘境兇險,且有個規矩……”
“什么規矩?”我追問。
“需兩情相悅者同入,方能通過試煉。”典籍長老補充道,“據說秘境里有面‘照心鏡’,能照出人心最深處的恐懼與執念。若心意不誠,便會困在鏡中,永世不得出。”
沈清辭掙扎著坐起:“我與師尊同去。”
“你傷勢未愈。”我蹙眉。
“無妨。”他握緊我的手,目光堅定,“只要與師尊在一起,什么試煉都不怕。”
三日后,我們備妥行裝,踏入忘憂秘境。秘境入口是片桃花林,花瓣紛飛中,隱約能看到亭臺樓閣,竟與我年少時住過的地方一模一樣。沈清辭察覺我的異樣,輕聲問:“師尊,怎么了?”
“沒什么。”我搖頭,那段往事我已不愿想起——母親曾是青嵐弟子,因與凡人相戀被廢去修為,郁郁而終。我一直怕,自己會重蹈覆轍。
穿過桃林,眼前出現岔路。左邊是迷霧籠罩的石橋,右邊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沈清辭看向我:“師尊選哪條?”
“走石橋吧。”我想起母親曾說,水路多險。
可剛踏上石橋,橋面突然化作流沙,我驚呼一聲,沈清辭眼疾手快拉住我,兩人一同墜入黑暗。再次睜眼時,竟身處青嵐宗大殿,掌門正指著我怒斥:“你母親傷風敗俗,你竟也學她!”長老們的唾罵聲、弟子們的指點聲,如潮水般涌來。
“師尊!”沈清辭的聲音穿透幻象,“別看!別看!”
我猛地回神,發現自己正站在懸崖邊,再往前一步便會墜落。沈清辭緊緊抱著我,自身卻半個身子懸在崖外。“是照心鏡的幻象。”他喘著氣,“師尊,你怕的是這個?”
我點頭,淚水滑落:“我怕他們說你……”
“我不怕。”他吻去我的淚,“我愛的是你,與旁人無關。”
幻象散去,我們站在一面巨大的水鏡前,鏡中正是剛才的畫面。看來,這便是照心鏡。鏡旁刻著一行字:心無雜念,方得始終。
繼續前行,來到一座大殿,靈泉之心就放在殿中高臺上。可高臺周圍,站著無數“沈清辭”,個個都對我笑著:“師尊,跟我走,我會對你好。”
我心頭一亂,竟分不清哪個是真。這時,其中一個“沈清辭”握住我的手,掌心有塊小小的疤痕——那是他幼時練劍不小心劃傷的。“師尊,只有我知道你怕黑,知道你愛吃甜糕,知道你……”
“夠了!”真的沈清辭沖過來,一拳打在假身臉上,假身化作水汽。“師尊,莫要被迷惑!”他將我護在身后,與那些假身纏斗,劍光閃爍中,手臂被劃了道口子。
我立刻運轉靈力為他療傷,看著他淌血的手臂,突然明白:真正的愛意,從不是花言巧語,而是危難時的守護,是記得對方所有的小習慣。
我們合力擊退假身,終于拿到靈泉之心。那是顆鴿子蛋大的晶石,散發著溫潤的光芒。觸碰的瞬間,晶石射出一道光,映出百年前的畫面:女長老與她的弟子相擁而泣,在秘境中埋下靈泉之心,低語道:“愿后世有情人,終成眷屬。”
離開秘境時,桃花林落英繽紛。沈清辭執起我的手,將靈泉之心放在我掌心:“師尊,無論前路如何,我都陪你。”
我望著他眼中的星光,終于釋然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