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肉骨茶店后去夜游的路上，蕭昕媛聞了聞身下的褲子，「都是肉骨茶的湯味了。」

「沒辦法，開窗吧。」傅戚鋒按下車窗。

冰冷的風撲在兩人熱騰騰的臉上，好不愉快。

「不想開學！」蕭昕媛對著車外寂靜的道路大喊。

「剛才你姐也說了，你開學后就會很忙。一忙就不會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他笑著搖頭。

「你才不是有的沒的。」她俏皮地回道。

夜空中高掛著一輪明月，月光照亮了周圍的云朵形成一個美麗的光圈。

蕭昕媛把頭靠在車門上，呼吸著路邊野草在雨后發出的青草味。

傅戚鋒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那個飯局。倒不是因為弟弟又差點惹禍上身，這個家伙的火爆脾氣，一有事，無理得理都不饒人，他都已經習慣了。他更在意的是蕭棠茵提到將來瀟瀟的學業會很繁重的事。

遠距離對于習慣每天見面粘在一起的他們來說，他其實沒什么把握。

「三哥脾氣還是那么沖。」蕭昕媛也在想剛才的事，「還是老高沉穩。」

「你也知道他們三個人的事？」傅戚鋒意外。

「家姐和老高認識很久了。我還以為他們會在一起。」她說道。

手心是親兄弟，手背是死黨，哪邊勝出都會有人受傷。偏偏這罪魁禍手又是瀟瀟親姐。

「那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你姐嗎？」他坦言。

「隱隱約約吧。」她頓了頓，「家姐其實很善良的，只是不認識她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

「我也只是不喜歡她的處事方式。」他皺起眉頭，「有一點她倒說的對，你以后應該真的會很忙。」

「阿鋒，關于那點，我在想…」蕭昕媛微笑。

「想什么？」

「其實我很喜歡這里。」她頓了頓，「不如未來，我留在山城陪你…」

「什么？」傅戚鋒警惕地問。

「我想以后就留在山城...在這里...」

「不要！」傅戚鋒驚恐地坐直身子。

「為什么？」蕭昕媛還以為以他們目前的關系，他聽了會開心。這不是她要聽的回答。

「不要再說了。」傅戚鋒皺眉。

他有預感這個話題遲早會被挑起，卻以為至少會是幾年后。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把事實攤開來談，貪婪地想要已經習慣的一切不變下去。

蕭昕媛對傅戚鋒的態度感到困惑。

「我想過了，我考慮過你的情況，當然我也做好自己的打算...」蕭昕媛鄭重地說明。

傅戚鋒舌尖頂著后牙槽，情緒開始激動，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你為什么...？」，為什么她要擅自決定未來要在山城落腳！？

蕭昕媛輕觸他的手要他保持冷靜，「我又不是說現在就放棄學業，等我個三年...」

「瀟瀟，不行。」他搖頭，「你明明知道當聽到需要接手家里的生意時我多么痛苦，我不要你像我當初那樣變成只囚鳥一樣關在我身邊。」傅戚鋒咬著牙。他多么想逃脫這里，她卻要撲進來！

「不會的...」

「去KL好好地，以后你會遇到新的人，這樣最好。」他嘗試找理由說服她，說服自己。

「不會的...我喜歡山城......」她低聲喃喃。

「這里對你來說是個過渡的地方，和住在這里年復一年的留守人的感受是完全不同你知道嗎？你現在不了解，以后你可能會后悔！我不需要你犧牲！」

她賭氣反駁，「這是我的選擇！一旦決定好的事我不會后悔！」

「你為什么不聽！？你在這里可以做什么？如果是這樣，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他甩開她的手，把車停在路邊公園。心情有點急躁，他不想分心開車。

蕭昕媛被他緊急剎車嚇到。她越聽越覺得很委屈，忍不住鼻子泛紅，淚盈于睫，「為什么......就因為我愛你......想和你一起......你就這樣...為什么你要拿這個來威脅我？」

「你一早就知道我們之間只有這個結果。那現在后悔了嗎？」他故意忽略她的受傷。

看這個走向，好像沒有辦法再茍且逃避現實，「我們早就不可能再這樣下去，難道真的永遠每年見幾次面？」

「你的意思是你從來都不覺得我們會長久？」她第一次動氣，并收起臉上的表情。

傅戚鋒從來沒有見過蕭昕媛生氣，以前不管發生什么事，她總是讓著他。陌生的感覺讓他感到有點緊張。

「什么叫我會遇到新的人！我是那種人嗎？你知道我愛了你多少年嗎？」蕭昕媛漲紅著臉，「是你后悔了對嗎？我不算你的女朋友對不對？怕我在你身邊妨礙到你嗎？」

「......」他忽然有點手足無措，伸手想要牽回剛才甩開的手，可是她閃開了。

「對，當初我也以為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可是現在我貪心了，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下去。如果你不是這么想，sorry，我誤會了！」她高聲說畢就激動地轉身甩開車門下車，傅戚鋒跟著下車，追上抱著她。

「荒郊野外的，你要去哪里？」他拉著她。

蕭昕媛委屈地流下氣憤的眼淚，「放開我！」

「我是為你好！」

「不需要！既然后悔了就算了！」

他把頭埋在她的肩，冰冷的手緊緊貼著她的身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沒有后悔。我這個人，人生都被安排好了，做什么，學什么，用什么，沒得選。喜歡你是我這輩子做得唯一，也是最對的一個選擇。」他心疼地轉到她面前溫柔地幫她擦眼淚，最后干脆再次把她抱入懷里疼惜。

「我后悔的是認識了你一輩子，卻沒有早點愛上你。」

「騙人。」她還在啜泣，但總算冷靜下來。

「不騙你，我最愛你。」他親親她的額頭。

「真的？」她抬頭問。

「真的。女朋友。」他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她把頭埋進他的胸膛，兩人緊緊擁抱和好。

「笨瀟瀟，如果可以，我多么想每天一睜眼就看到你。」他低聲說道，「現在還不行，還不行...你了解的對嗎？」

蕭昕媛聽后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要再說不要再見面這種話ok?」她抬頭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我會當真。」

傅戚鋒避開她的凝視，只是扶著她的頭靠近他的胸膛，悶悶地“嗯”一聲。

這個話題終究是暫停了，可傅戚鋒知道她還沒有放棄這危險的想法。

他們都在逃避。

此刻他們的感情如在岌岌可危的地穴探險，明知危險卻前進探究的話，隨時有坍塌的風險。危機感不斷攀升，他面對她的心情從那一刻開始變得復雜起來。

瀟瀟，我該拿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