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名會現(xiàn)場排起長龍。
祝瑾瑜站在后臺,透過簾縫觀察外面的情況。陸沉坐在長桌后,正認真給一個女孩簽名。女孩激動得語無倫次:“陸、陸老師!我從高中就聽您的歌,現(xiàn)在都大學畢業(yè)了...”
陸沉筆尖一頓,在簽名旁多畫了一個小小的畢業(yè)帽。
“恭喜。”他輕聲說。
女孩紅著眼眶離開后,下一位粉絲捧著厚厚的記事本上前:“能寫一句歌詞嗎?就《逆光》里那句...”
“'在碎玻璃般的晨光里'?”陸沉已經能準確猜到。
“對對對!”
祝瑾瑜看著這一幕,想起三個月前那個在酒吧角落自暴自棄的男人。現(xiàn)在的陸沉依然話少,但簽名的指尖有了溫度,偶爾還會抬頭對粉絲微笑。
“祝小姐?”
一個戴眼鏡的女生突然出現(xiàn)在后臺入口,手里捧著精致的禮盒:“這個...能麻煩轉交給陸老師嗎?”
祝瑾瑜接過,禮盒出乎意料地沉:“需要帶什么話嗎?”
女生搖搖頭,又急忙點點頭:“就說...謝謝他回來。”
簽名會持續(xù)到黃昏。最后一位粉絲離開后,陸沉揉著發(fā)酸的手腕走進后臺。祝瑾瑜遞給他一杯溫水,指了指角落堆積如山的禮物:“今天收獲頗豐。”
陸沉蹲下身,拆開最上面那個眼鏡女生送的禮盒——是一臺復古留聲機模型,按下按鈕會播放他最早的那張專輯。
“要帶回工作室嗎?”祝瑾瑜問。
陸沉搖搖頭,將模型輕輕放回盒子:“放家里吧。”
夕陽透過窗戶灑進來,給他的睫毛鍍上一層金邊。祝瑾瑜突然想起什么,從包里取出一個小信封:“對了,主辦方說下周有個音樂節(jié)邀請...”
話未說完,陸沉已經接過信封,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你安排就好。”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祝瑾瑜心頭一顫。窗外,最后一絲余暉消失在地平線,而簽名臺前的燈光依然亮著,照亮兩人之間不足半米的距離。
音樂節(jié)當天,烏云壓得很低。
祝瑾瑜抬頭看了眼天色,將備用雨衣塞進背包。陸沉站在化妝鏡前,任由造型師打理頭發(fā),目光卻透過鏡子看向她:“要下雨?”
“氣象臺說傍晚有雷陣雨。”她走過去,遞給他一杯潤喉茶,“主辦方說如果雨太大可能會中斷。”
陸沉接過杯子,指尖溫熱:“那就唱到雨落下來為止。”
舞臺搭建在露天草坪上,觀眾席已經擠滿了人。當陸沉抱著吉他登場時,遠處傳來第一聲悶雷。
全場燈光熄滅,只剩一束追光落在他身上,他解開襯衫最上面的紐扣。
“這首歌,”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場館,“寫給所有在黑暗中尋找答案的人。”
前奏響起時,前排幾個老粉突然捂住嘴——陸沉已經三年沒在公開場合演唱。
粉絲們舉起的應援棒如星河般搖曳——
最后一小節(jié),陸沉突然脫離既定編曲,清唱了最后一句:
“當所有燈都熄滅——”他的目光穿過人群,“至少我們擁有同一片黑暗。”
全場寂靜兩秒,隨即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尖叫。
“接下來要唱首新歌,”他調整麥克風,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叫《驟雨》。”
祝瑾瑜站在舞臺側邊,看著陸沉被聚光燈籠罩的身影。這首歌他們打磨了整整兩周,講述的正是他們初遇那天的雨夜。
前奏剛起,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觀眾席瞬間騷動,有人撐起雨傘,更多人選擇淋雨繼續(xù)聽。陸沉沒有停,手指在琴弦上翻飛,雨滴打濕了他的白襯衫,布料變得透明,貼在肩胛骨上。
祝瑾瑜抓起雨衣沖上舞臺,卻在距離他三米處被工作人員攔住:“危險!設備可能漏電!”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音響發(fā)出刺耳的嗡鳴。主辦方終于揮舞紅旗示意中斷演出。陸沉這才停下,雨水順著他的劉海滴落在琴面上,濺起細小水花。
他抬頭看向祝瑾瑜的方向,突然對著麥克風說:“最后一分鐘。”
然后他清唱起來,沒有伴奏,只有雨聲和遠處觀眾的驚呼。那是《驟雨》的副歌部分,歌詞只有短短四句:
「你站在暴雨中央
為我撐起一把傘
傘骨是折斷的琴弦
傘面是未寫完的樂章」
祝瑾瑜站在原地,雨水流進她的衣領,卻感覺不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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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雨中清唱#爆
#驟雨神仙現(xiàn)場#
#星辰娛樂打壓新人#
祝瑾瑜刷著手機,眉頭越皺越緊。昨晚音樂節(jié)視頻已經突破百萬播放量,但熱搜榜上突然冒出一條負面話題。
點開詞條,赫然是一篇長文:
【星辰娛樂為捧陸沉,壓榨新人資源。同期歌手周子昂新歌被無故推遲發(fā)行...】
評論區(qū)一片混戰(zhàn):
[早就聽說陸沉耍大牌]
[周子昂新歌超好聽,憑什么被壓]
[陸沉粉絲別洗了]
“胡扯。”祝瑾瑜摔下手機,“周子昂的歌明明是自己送審沒過。”
陸沉從錄音間走出來,脖子上還掛著耳機:“怎么了?”
她遞過手機,陸沉掃了兩眼,表情沒什么變化:“周子昂?”
“去年選秀冠軍,走流量路線的。”祝瑾瑜翻出日程表,“巧的是,他下周發(fā)布會和我們新專輯預告撞期。”
陸沉將手機還給她:“你處理就好。”
他轉身要走,祝瑾瑜突然叫住他:“你不生氣?”
“生氣有用嗎?”陸沉回頭,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三年前他們還說我是因為吸毒才嗓子壞掉的。”
窗外陽光正好,照在他平靜的側臉上。祝瑾瑜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在酒吧彈錯音也不在意的樣子。
“這次不一樣。”她站起身,“現(xiàn)在有人會心疼你。”
陸沉愣在原地,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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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瑾瑜的反擊來得又快又狠。
她先是聯(lián)系音樂平臺放出周子昂歌曲未過審的正式通知,又找到當時參與評審的幾位樂評人發(fā)聲。最后放出的殺手锏,是一段錄音室監(jiān)控——
畫面里周子昂的經紀人正偷偷翻動陸沉的樂譜架。
輿論瞬間反轉。周子昂工作室連夜發(fā)聲明道歉,而祝瑾瑜的手機被媒體打爆。
“休息會兒吧。”
深夜,陸沉推開辦公室門,發(fā)現(xiàn)祝瑾瑜還在整理資料。他放下熱牛奶,順手抽走她手中的文件。
“馬上好...”她抬頭,突然愣住。
陸沉手里拿著一個老式隨身聽:“給你聽個東西。”
按下播放鍵,磁帶轉動的聲音沙沙響起。然后是一個清亮的少年音:
「今天是我第一場演唱會,好緊張...」
祝瑾瑜瞪大眼睛:“這是...?”
“十八歲的我。”陸沉靠在桌邊,“公司要求每天錄日記。”
磁帶繼續(xù)播放,少年陸沉的聲音充滿活力:
「聲樂老師說我有天賦,但我覺得努力更重要。今天練到凌晨,保安差點把我鎖在樓里...」
祝瑾瑜聽著聽著,眼眶突然發(fā)熱。那時的陸沉還不知道未來會有車禍,會有低谷,會有三年漫長的沉默。
磁帶放到最后,出現(xiàn)一段空白,然后是現(xiàn)在的陸沉聲音:
「祝瑾瑜,謝謝你找到我。」
辦公室的燈光溫柔地籠罩著兩人,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祝瑾瑜伸手按下暫停鍵,卻按在了陸沉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