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敗者的裹尸布。

廢棄工廠內(nèi)，血腥與硝煙交織成的惡臭，是獻給勝利者的贊歌。

蕭凡站在尸骸堆砌的王座之上，腳下，是死不瞑目的“死神”衛(wèi)隊。他那身廉價的休閑裝，在剛才那場電光石火的屠殺中，連一絲褶皺都未曾增添。唯有他指尖，一縷若有若無的青煙，那是武器超高速摩擦空氣后留下的余溫。

他的臉上，沒有后怕，沒有慶幸，只有一片冰封萬里的漠然。仿佛剛剛碾死的，不是一支裝備精良的精英小隊，而是一窩擋路的螻蟻。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些尸體一眼，而是直接抬手，按下了耳麥。

電流的“滋滋”聲，是連接地獄與云端的唯一橋梁。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更不帶任何人類的感情，像是從九幽之下傳來的神諭，簡潔、冰冷、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清雪，戰(zhàn)損報告。”

沒有問候，沒有安撫。

在他們的世界里，勝利，就是最好的情話。而效率，則是最深的默契。

……

天龍集團，頂層王座。

巨大的落地窗將江城璀璨的夜景切割成一幅冰冷的背景畫。

蘇清雪端坐于那張仿佛由星辰與寒鐵鑄就的王座之上，臉色蒼白，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致的專注與精神力消耗后，血液暫時從肌膚褪去的生理反應(yīng)。

她那雙清冷的眸子，正倒映著全息屏幕上，那個代表著蕭凡的、唯一閃耀的綠色光點。

在她周圍，無數(shù)道數(shù)據(jù)流如同瀑布般飛瀉，那是整個江城的天網(wǎng)系統(tǒng)、龍淵殿的情報網(wǎng)絡(luò)、以及天龍集團的商業(yè)數(shù)據(jù)，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被她的大腦瘋狂地處理、整合。

當蕭凡那冰冷如鐵的聲音響起時，她緊繃的身體非但沒有放松，反而像一張拉滿的弓，迸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與鋒芒。

她沒有流淚，沒有激動，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因為王，不會哭。

王，只會用勝利，去迎接她的騎士。

她朱唇輕啟，聲音比蕭凡更加冷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力，仿佛她才是這場殺戮的真正主宰。

“我方，零傷亡。”

她頓了頓，目光穿透屏幕，仿佛看到了那片廢墟中的一切，用一種宣布戰(zhàn)利品歸屬的口吻，下達了她的第一道女王敕令：

“那個活口，我要完整的。蕭凡，啟動‘天啟’協(xié)議，最高權(quán)限，現(xiàn)在，立刻，馬上。我要對他，進行……王座審判?！?/p>

“天啟”協(xié)議！

這個名字，仿佛一道驚雷，在通訊頻道中炸響。

廢墟中的蕭凡，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中，終于閃過了一絲錯愕，但旋即，就被一抹更加熾熱、更加瘋狂的欣賞與寵溺所取代。

“天啟”協(xié)議，那是他為蘇清雪量身打造的、龍淵殿最高級別的權(quán)限協(xié)議。一旦啟動，意味著蘇清雪將不再是旁觀者，她將直接化身為龍淵殿的“大腦”，可以直接指揮殿內(nèi)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調(diào)動所有資源，對任何目標，進行生殺予奪的審判！

他從未想過，她會這么快，就主動要求坐上這個染血的王座。

但，這才是他的女人！

這才是配與他并肩，俯瞰這天地浮沉的……女王！

“遵命，”蕭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而驕傲的弧度，“我的……女王陛下?！?/p>

……

廢墟工廠內(nèi)。

數(shù)道黑影如融化的墨汁，無聲無息地滲入。為首的，正是面容冷峻如刀削的貪狼。

“殿主！”貪狼單膝跪地。

“按夫人的指令辦。”蕭凡的聲音恢復了淡漠。

“是！”

貪狼眼中閃過一絲震撼，但沒有絲毫猶豫。他揮了揮手，身后的龍淵殿精銳立刻行動起來。他們不再是清理現(xiàn)場的清道夫，而是一支高效的行刑隊。

幾人將那個被釘在集裝箱上，骨骼盡碎，只剩一口氣的“死神”粗暴地拖了下來，像拖一條死狗。

另外幾人，則迅速從裝備箱中取出一個個精密的銀色儀器，在工廠中央飛速搭建。幾分鐘后，一個布滿了復雜線路的金屬圓盤平臺便已成型。

“死神”，或者說，埃爾默·溫斯頓，被扔在了平臺中央。

劇痛讓他從昏迷中蘇醒，他抬起頭，那雙透過面具孔洞的眼睛依舊燃燒著屬于“藝術(shù)家”的瘋狂與怨毒。

“嗬……嗬……野蠻人……你只會……用這種……低劣的手段……”他咳著血，斷斷續(xù)續(xù)地嘲諷著。

蕭凡緩緩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就像神在俯視一只不知死活的臭蟲。

“低劣？”

蕭凡輕笑一聲，然后，他抬起了手。

沒有廢話，沒有審問。

咔嚓！

一聲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蕭凡的手，精準地捏碎了“死神”的左手手腕。那只曾妄圖以死亡為畫筆的手，此刻軟軟地垂了下去，變成了毫無用處的爛肉。

“啊——！”

“死神”發(fā)出了野獸般的慘嚎，劇痛讓他全身痙攣。

“這是對你玷污‘藝術(shù)’二字的懲罰。”蕭凡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

他站起身，后退一步，仿佛在等待什么。

“死神”正要破口大罵，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他身下的金屬圓盤猛然亮起，一道道幽藍色的光束從地面沖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織、匯聚，最終，構(gòu)成了一幅巨大、莊嚴、充滿了未來科技感與神圣壓迫感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一個絕美的東方女子，正端坐于一張仿佛由星辰鑄就的王座之上。她身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卻散發(fā)著神明般不可一世的威嚴。她的目光清冷如月，穿透了虛空，精準地鎖定在了地上那灘爛肉的身上。

正是蘇清雪！

“死神”的瞳孔，在這一瞬間，縮成了針尖！

這是什么？！幻覺嗎？還是……這個野蠻人背后，藏著他無法理解的、更高維度的科技力量？！

他內(nèi)心的瘋狂與驕傲，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

而蘇清雪，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

她的聲音，通過現(xiàn)場的環(huán)繞音響，從四面八方傳來，沒有經(jīng)過任何處理，卻帶著一種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冰冷與空靈。

她沒有問任何問題。

她，只負責宣判。

“埃爾默·溫斯頓，”女王的聲音，在死寂的工廠中回蕩，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砸在“死神”的靈魂深處，“代號‘死神’，前摩薩德‘利刃’小隊成員，編號734。因在2019年貝魯特任務(wù)中，虐殺17名平民并稱其為‘血肉奏鳴曲’，手段過于殘忍，被組織內(nèi)部列為‘清除’目標后叛逃。”

轟！

如同晴天霹靂！

“死神”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真實身份！他最隱秘、最恥辱的過去！這個女人……她怎么會知道？！這不可能！這是最高機密！

“你……你到底是誰？！”他第一次感到了發(fā)自骨髓的恐懼。

蘇清雪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對她而言，這不過是念出一段剛剛從龍淵殿數(shù)據(jù)庫中調(diào)出的資料而已。

她繼續(xù)用那神明般的語調(diào)，進行著她的審判。

“你所謂的‘死亡藝術(shù)’，源自于你十二歲時，親眼目睹你的父親，一位潦倒的畫家，在家中自焚。你非但沒有恐懼，反而從中感受到了‘毀滅之美’。你此后的一切行為，都只是在拙劣地、一遍又一遍地，模仿那場讓你興奮的、童年的煙火。”

“住口！住口?。　?/p>

“死神”徹底崩潰了！

如果說，蕭凡的暴力，摧毀的是他的肉體；那么，蘇清雪這輕描淡寫的話語，則是在一刀刀地、凌遲他引以為傲的靈魂！將他那點可憐的、自以為是的“藝術(shù)信仰”，剝得體無完膚，露出其內(nèi)里最卑微、最可笑的內(nèi)核！

他所謂的藝術(shù)，不過是一場童年陰影引發(fā)的心理變態(tài)！

蘇清雪冰冷的目光，沒有絲毫動搖，繼續(xù)宣讀著她的判詞：

“你所效忠的組織‘天啟’，其內(nèi)部將核心成員劃分為‘凋零’、‘戰(zhàn)爭’、‘瘟疫’、‘審判’四大騎士。而你，埃爾默·溫斯頓，你所執(zhí)掌的‘凋零’，在組織內(nèi)部評級中……位列末席。是四騎士中，最弱，也是最……可有可無的一個。”

“最……弱？”

“可有可無？”

這幾個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徹底刺穿了“死神”最后一道心理防線。

他引以為傲的身份，他奉為圭臬的信仰，他視作神明旨意的組織……在那個女人的口中，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提！而他自己，更是食物鏈最底端的垃圾！

“不……不……你們這些凡人懂什么！”他瘋了，徹底瘋了，驕傲被碾碎后，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報復欲，他要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吼出來，讓這些無知的凡人，在真正的神罰面前顫抖！

“我只是序曲！我只是拉開帷幕的人！”

他狂笑著，血沫從嘴角不斷涌出。

“你們很快就會見到真正的神罰！執(zhí)掌**‘戰(zhàn)爭’的騎士，他會用坦克和導彈，將這座城市變成一片火海！緊接著，執(zhí)掌‘瘟疫’的騎士，會帶來無形的病毒，讓你們在哀嚎中腐爛！最后！我們至高無上的‘審判’騎士，將代表我們唯一的神——‘拉斐爾’**降臨！審判這個污穢的世界！”

“拉斐爾……”蘇清雪在王座上，輕輕念出了這個名字。

與此同時，她面前的全息屏幕上，這個關(guān)鍵詞已經(jīng)被鎖定，全球范圍內(nèi)的情報網(wǎng)絡(luò)開始以每秒億萬次的速度進行檢索、匹配、分析。

審判，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死神”的所有價值，已被榨干。

全息影像中，蘇清雪的目光，從地上那灘爛肉身上移開，轉(zhuǎn)向了一旁靜立的蕭凡。

她的眼神，依舊冰冷，但深處，卻多了一抹只有蕭凡才能讀懂的、名為“信任”的火焰。

然后，她當著所有人的面，下達了她的第二道女王敕令。

她的全息影像瞬間切換，變成了一面巨大的戰(zhàn)術(shù)數(shù)據(jù)屏。無數(shù)資料飛速閃過，最終，定格在了一個留著絡(luò)腮胡、眼神兇悍如餓狼的白人男子照片上。

“蕭凡?！?/p>

女王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上了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

“‘戰(zhàn)爭’騎士，代號‘阿瑞斯’，本名尼古拉·科瓦奇，前‘阿爾法’特種部隊上校。根據(jù)‘死神’的通訊記錄反向追蹤，他已于三小時前，從東歐入境，目前最后出現(xiàn)的位置……是江城港?！?/p>

數(shù)據(jù)屏上，江城港的立體地圖瞬間放大，一個紅色的骷髏頭標記，在其中一個集裝箱區(qū)域瘋狂閃爍。

“我給你……六個小時?！?/p>

蘇清雪看著蕭凡，一字一頓，如同在簽署一份死亡判決書。

“把他的頭顱，帶到我面前?！?/p>

命令下達的瞬間，整個廢棄工廠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貪狼和他手下的龍淵殿精銳，無不感到一陣頭皮發(fā)麻的戰(zhàn)栗！他們看著那云端王座上的女王，又看了看地面上如同魔神般的殿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龍淵殿的天，變了。

從此以后，他們不僅有一位王，還有一位……女王。

而蕭凡，在聽到這道命令后，非但沒有任何不滿，反而緩緩地、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充滿了血腥、興奮與無盡驕傲的笑容。

他對著半空中那代表著至高權(quán)力的戰(zhàn)術(shù)屏幕，微微躬身，行了一個古老而優(yōu)雅的騎士禮。

“遵命，我的女王。”

所謂的戰(zhàn)神歸來，不是故事的結(jié)束。

而是王與后，雙王合璧，君臨天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