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哐當一聲響,然后——
什么也沒發生!
只外面候著的奴才們高聲詢問是否要進來伺候,
可聽屋內夫妻二人誰都沒出聲,奴才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胤礽瞪大雙眸死死盯著房門,心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是了,他忘了,這房門是要從外往內推,從內拉動才開的。
僵直的身子猛地軟下去,他這才驚覺自己后背已被汗水浸濕,回過神來便是極度的羞恥與無邊怒火,
“該死!你戲弄孤!”他瞪向石蘊容。
石蘊容轉身來到胤礽面前,抬起手,猝不及防地猛地扇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
隨后無視他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拿起手帕仔仔細細的將手指擦拭了一遍。
“太子爺瞧清楚了嗎?如今可是您求著臣妾不要把咱們夫妻之間的事告知外人的。”
而非是用“不再廢太子妃”來讓她閉嘴的,所以給她收收那高高在上的嘴臉。
胤礽氣的胸口起伏不定,雙目猩紅,仿若被困住的野獸,若非被軟鞭綁著,恐怕會直接沖上來一口咬斷她的脖子。
“您也不用生氣,臣妾在外頭受的氣可比您多多了。”石蘊容淡淡道,又取了早備好的活血化瘀藥膏幫他擦拭。
她扇的時候雖用了大力氣,卻是用了巧勁碾過去的,痕跡本就不明顯,
再加上藥膏又是極好的貢品,藥效好的出奇,不出一炷香時間胤礽臉上便只剩些許的微紅。
胤礽仍舊死死瞪著她,腦海中滿是十八般酷刑,
他現在確實是不想再廢什么太子妃了,他只想把這個毒婦關起來狠狠折磨!
折磨到她痛哭流涕、跪地求饒、哭著喊著求他讓她死!
“萬歲爺親征在即,諸位阿哥日日憂心出行事宜,恨不得親自上手操持,唯獨您卻滿腦子都是些兒女情長的小事,還鬧到了萬歲爺跟前,您說,萬歲爺心中會如何想?”
頭上幽幽傳來一句嘆息,瞬間令胤礽陰沉的眼神頓住,腦海中各色陰暗想法悉數散去,眉頭不由自主的蹙起,
縱使是他這個由康熙一手帶大,父子情分不同別個的太子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年隨著康熙年歲漸大,積威甚重,愈發乾綱獨斷,疑心也越來越重,甚至連親兒子也起了防備之心,
這種時候他都沒去關心皇阿瑪身子,反而沒有理由的跑去喊著廢太子妃,皇阿瑪心中必定……
都怪這個毒婦!
念頭在心中轉了個圈,胤礽回過神又瞪向她,
“毒婦,安敢挑撥孤與皇阿瑪之間的父子情誼?”
石蘊容輕笑一聲,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您放心,臣妾在來之前,便備了一份賠禮以您的名義送去了乾清宮,一同遞上去的還有出行依仗及各處隨行人手的安排冊子,必能讓皇阿瑪瞧見您的用心。”
石蘊容邊說著邊移開手,用帕子細細擦拭自己沾了藥膏的手。
胤礽緊皺的眉頭稍緩,剛想張口贊幾句,又猛地頓住,
該死,差點被這個毒婦帶偏了!
“你休想用這種討巧的方式來哄孤。”
且不說這本就是太子妃分內的職務,再者事事周全也不是她能放肆的理由。
“太子爺,您不會真的以為您這個太子之位坐的很穩吧?”石蘊容嗤笑一聲,
哄他?呵呵!
“您也該醒醒了,臣妾可不想日后受您牽連落得個凄慘下場。”
“放肆!”胤礽怒呵一聲,“你竟敢大放厥詞。”
石蘊容卻沒有再理會他,擦干凈手后,便將緊緊纏繞在他身上的軟鞭解開三五下折好重新收緊袖中,
隨即揚聲叫了奴才進來伺候,快步轉身出了房門回正院,半點不給胤礽反擊的機會。
徒留胤礽盯著她的背影干瞪眼。
他只覺一口氣梗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憋悶的難受。
“爺,可要奴才將太子妃請回來?”何玉柱小心翼翼的請示道。
“滾!”胤礽回神,一拳砸到桌上,隨即揮手將手邊的茶杯掃落在地怒道:“都給孤滾!”
“是是是。”
何玉柱挨了胤礽一腳,連滾帶爬的領著眾人退至殿外,剛掩好房門,便聽到房內傳來一聲瓷器落地的聲音,隨即便是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
何玉柱縮了縮脖子,瞪了眼往這邊瞧的小太監,暗暗嘆了口氣垂頭裝死去了。
直至外面走來了一位身穿大臣朝服的人,
“太子爺,索大人到了。”何玉柱輕聲扣門請示。
房內久久無聲,不知過了多久,“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叔公進來吧。”胤礽的聲音傳出。
索額圖正了正衣冠又捋了下袖口,抬步入了殿,
面對滿地的瓷器碎片也熟視無睹,面色自然的行了禮,“奴才給太子爺請安。”
……
一息、兩息、三息……
上首仍舊沒丁點聲響傳出,實在反常,索額圖忍不住皺了皺眉。
“叔公,給孤找兩個布庫師傅。”
索額圖挑了挑眉,再也忍不住抬頭望去,
卻見胤礽側身立于窗前,半張臉隱于昏暗中,陰沉的嚇人,
“不要那種花架子,要有真才實學的,再尋一上好的軟鞭來。”
“此事容易,奴才明日便將人和軟鞭送來。”索額圖和聲道,復又垂首猶豫詢問:“奴才一路走來,無意聽聞您有廢太子妃之意,不知……”
胤礽點了點頭,“孤先前確有此意,去了乾清宮請旨,不過被皇阿瑪趕出來了。”
索額圖一驚,“恕奴才多嘴,太子爺萬不該如此沖動,瓜爾佳氏乃是八旗望族,其中牽連甚廣,太子妃又未有錯處,即便真有此意,也該徐徐圖之才是。”
胤礽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邪笑:“叔公放心,孤如今已是明白了,日后不必再提此事。”“是。”索額圖將心放回了肚子里,“此次御駕親征,太子爺乃是初次監國,實在意義非凡,只可惜奴才需得隨侍萬歲爺左右,無幸親眼得見啊。”說著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胤礽擺擺手,“叔公不必如此,孤既是初次監國,全無經驗,萬事自然還需詢問皇阿瑪,何談什么意義不意義的,孤只求不負皇阿瑪所托,不負天下百姓期望。”
“這……”索額圖神情一滯,試探詢問,“屆時萬歲爺遠在邊疆,朝中重大事宜也便罷,一些小事太子爺若是能周全處理好,豈不是更能讓萬歲爺安心?”
胤礽垂眸看向自己桌面上的太子印章,
今日之前他確實是如此打算的,想到時候好好大施拳腳,在朝中安插人手的同時也讓皇阿瑪看看他這個太子已然長成,能獨立且完美的處理政事。
但那僅僅是今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