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害王爺?”溫知意猛地抬頭,心頭寒意驟起。她剛為謝景淵處理完傷口,怎么會突然被扣上這頂罪名?
劉公公急得滿頭大汗:“是蓮心!她在皇后面前哭訴,說親眼看見你給王爺喂的藥里摻了毒藥!皇后娘娘本就對宸妃娘娘的病上心,一聽這話,當即就派人來了!”
溫知意瞬間明白了——這是個連環(huán)計。先是讓她入宮為宸妃診病,再借謝景淵受傷之事將她引來,最后由蓮心出面指證,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顯然是早有預謀。
“王爺,”溫知意看向榻上的謝景淵,目光清明,“民女問心無愧,絕無下毒之意。”
謝景淵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銳利如舊。他看著溫知意坦蕩的神色,又低頭瞥了眼胸口漸漸消腫的傷口——那草藥的效力遠超尋常解毒藥,若真是毒藥,他此刻怕是早已氣絕。
“帶她進來。”謝景淵的聲音雖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片刻后,皇后身邊的掌事嬤嬤帶著幾名侍衛(wèi)闖了進來,身后跟著一臉“委屈”的蓮心。
“三王爺,”嬤嬤皮笑肉不笑地福了福身,目光落在溫知意身上時瞬間變冷,“這刁女竟敢謀害王爺,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特來拿人!”
蓮心立刻哭哭啼啼地跪上前:“王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奴婢親眼看見這溫知意往您的藥里加了黑色粉末,那定是毒藥!她定是恨您擋了某些人的路,才敢如此大膽!”
“你胡說!”溫知意厲聲反駁,“我加的是解毒草藥,何來黑色粉末?”
“就是你!”蓮心指著她的鼻子,眼神卻有些閃爍,“奴婢看得清清楚楚,你還想狡辯?”
嬤嬤冷哼一聲:“人證俱在,你還有何話可說?拿下!”
侍衛(wèi)們立刻上前,就要擒住溫知意。
“誰敢動她?”謝景淵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侍衛(wèi)們的動作頓住了。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胸口的傷口因動作牽扯而滲出鮮血,卻絲毫沒影響他的氣勢:“本王的傷,本王清楚。若她真想害本王,何必費力氣為我拔箭解毒?”
嬤嬤一愣:“王爺,這刁女狡猾,說不定是想用苦肉計……”
“本王說,她無罪。”謝景淵打斷她,目光冷冽地掃過蓮心,“倒是你,一口咬定她下毒,可有證據(jù)?”
蓮心被他看得渾身發(fā)毛,支支吾吾道:“我……我親眼所見,這就是證據(jù)……”
“親眼所見?”溫知意抓住機會反問,“我為王爺敷藥時,你遠在殿外,如何親眼所見?莫非你有透視之能?還是說,你早就知道會有此事,特意等著栽贓陷害?”
這話戳中了要害,蓮心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嬤嬤見狀,連忙道:“王爺,此女巧舌如簧,不可輕信!皇后娘娘的懿旨……”
“皇后娘娘那里,本王自會去說。”謝景淵沉聲道,“若本王連一個救了自己的人都護不住,還談何攝政?”
嬤嬤臉色變了幾變,終究不敢違逆謝景淵的意思,只能恨恨道:“既然王爺發(fā)話,老奴自會回稟皇后娘娘。只是這刁女……”
“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誰敢動她一根頭發(fā),便是與本王為敵。”謝景淵的聲音里帶著徹骨的寒意。
嬤嬤不敢再多言,狠狠瞪了溫知意一眼,帶著蓮心和侍衛(wèi)們悻悻離去。
殿內(nèi)終于清靜下來,溫知意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看向謝景淵,真心實意地行了一禮:“多謝王爺。”
謝景淵沒應聲,只是看著她:“你可知,是誰想害你?”
溫知意搖搖頭:“民女不知。但此事與宸妃娘娘的病脫不了干系,蓮心是宸妃身邊的人,卻聽皇后的吩咐,這里面……”
“后宮之事,遠比你想的復雜。”謝景淵打斷她,“你一個侯府庶女,卷入其中,無異于羊入虎口。”
“民女也是身不由己。”溫知意苦笑。從她踏入這宮門開始,就已是騎虎難下。
謝景淵沉默片刻,道:“你救了本王,本王欠你一個人情。若你想離開皇宮,本王可以幫你。”
溫知意心中一動,離開皇宮自然是好,可她還有事沒查清——宸妃的病,蘇姨娘的死,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聯(lián)系?
“多謝王爺好意,”溫知意道,“只是宸妃娘娘的病尚未痊愈,民女想留下來,再為她調(diào)理幾日。”
謝景淵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的決定:“你就不怕再遭人陷害?”
“怕,但有些事,總得查清楚。”溫知意的眼神堅定,“而且,我相信王爺會護我周全。”
這話說得大膽,卻帶著一種莫名的信任。謝景淵看著她清澈的眼睛,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好。但你需記住,在這宮里,萬事小心,莫要輕信任何人。”
接下來的幾日,溫知意一邊為謝景淵和宸妃調(diào)理身體,一邊暗中探查蓮心的動向。她發(fā)現(xiàn),蓮心時常借著送湯藥的名義,去坤寧宮(皇后寢宮)匯報情況,每次回來,看她的眼神都帶著陰狠。
而宸妃的病,在停了安神茶、改用溫知意的方子后,果然好了許多,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只是她對蓮心的異常舉動似乎毫無察覺,依舊信任有加。
這日,溫知意正在為宸妃施針,蓮心端著一碗燕窩進來:“娘娘,該用點心了。”
宸妃剛要接過,溫知意卻注意到蓮心的指甲縫里沾著一絲白色粉末,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她不動聲色地靠近,假裝整理針包,衣袖不經(jīng)意間掃過燕窩碗,將碗掃落在地。
“哐當”一聲,燕窩摔得粉碎。
“你干什么?”蓮心尖叫起來,“這是特意為娘娘燉的燕窩!你賠!”
溫知意冷笑道:“賠?我看該賠的是你!這燕窩里加了什么?”
她撿起一塊碎瓷片,上面還沾著些許燕窩,湊近一聞,果然有淡淡的杏仁味——與那日蓮心給她的“安神湯”味道一模一樣!
宸妃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臉色沉了下來:“蓮心,這是怎么回事?”
蓮心慌了神,撲通跪倒在地:“娘娘!不是我!是她陷害我!這燕窩是御膳房做的,奴婢只是端過來而已!”
“是嗎?”溫知意步步緊逼,“那你指甲縫里的白色粉末,又是什么?”
蓮心下意識地捂住手,臉色慘白如紙。
就在這時,謝景淵的貼身侍衛(wèi)突然闖了進來:“溫小姐,王爺有請!”
溫知意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是謝景淵在幫她解圍。她看了宸妃一眼,道:“娘娘,此事蹊蹺,不如將御膳房的人叫來問問?”
宸妃點頭:“來人,去御膳房把今日燉燕窩的廚子叫來!”
溫知意跟著侍衛(wèi)離開長樂宮,剛走到拐角,就見謝景淵站在那里,臉色已好了許多。
“你惹麻煩的本事,倒是不小。”謝景淵看著她,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是麻煩找上我。”溫知意無奈道,“蓮心在燕窩里下了藥,想栽贓給我,卻被我撞破了。”
“我知道。”謝景淵道,“本王已經(jīng)讓人去查了,蓮心的背后,確實有人指使。”
“是誰?”
“現(xiàn)在還不能說。”謝景淵看著她,“但可以告訴你,此事與你母親蘇姨娘的死,或許有關(guān)。”
溫知意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你知道我娘的事?”
謝景淵點點頭:“蘇姨娘并非尋常官宦之女,她的父親曾是前朝太醫(yī),因卷入一樁冤案被處死,蘇家也因此敗落。”
溫知意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原主的記憶里,蘇姨娘從未提過自己的家世,她一直以為母親只是個普通的江南女子。
“那我娘的死……”
“恐怕不是意外。”謝景淵沉聲道,“當年蘇家的冤案,與當今皇后的父親脫不了干系。而蓮心的父親,曾是皇后父親的下屬。”
線索漸漸清晰起來。溫知意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原來母親的死,竟牽扯到前朝舊案和后宮爭斗!
“我明白了。”溫知意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我必須查下去。”
謝景淵看著她,忽然道:“本王可以幫你。但你要記住,這條路不好走,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溫知意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闖。為了我娘,也為了我自己。”
謝景淵看著她眼中的決絕,沉默片刻,緩緩道:“好。從今往后,你我聯(lián)手。”
夕陽的余暉透過宮墻,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溫知意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命運,將與這位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緊緊綁在一起。而這場始于宮廷的風波,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