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南火山群的硫磺氣息嗆得人睜不開眼,赤紅色的巖漿順著山脊流淌,在灰黑色的巖石上畫出蜿蜒的火河。最中央的火山口冒著滾滾濃煙,煙柱中隱約能看到一道黑色的裂隙——那就是蝕影之源封印松動的地方,裂隙周圍的巖壁上,布滿了正在剝落的螺旋封印。
“比想象中更糟。”凱的共生之劍在巖漿的熱浪中微微發燙,雙血脈的印記在他手背交替閃爍,“封印的能量流失了三成,再晚來一步,蝕影之源就會順著火山脈蔓延到整個大陸。”
伊諾的契約印記與裂隙產生共鳴,金色的光芒在她掌心凝成一面鏡子,鏡中映出裂隙深處的景象:一團翻滾的黑色物質被半透明的屏障困在巖漿下,屏障上的裂紋正隨著火山的震動不斷擴大,屏障內側,隱約能看到無數張痛苦的臉——那是被蝕影吞噬的靈魂。
“它們在求救。”伊諾的聲音帶著顫抖,“這些靈魂還沒有完全被同化,只要加固封印時注入凈化之力,或許能讓它們重獲自由。”
雷克斯掄起戰斧劈開一塊滾落的火山巖,火星濺在他的鎧甲上:“別管什么靈魂了,先想想怎么在這鬼地方站穩腳跟!這巖漿比暗影蟲的毒液還厲害,沾到一點就得脫層皮!”
艾拉展開從圣典學院帶出來的古籍,書頁在熱浪中微微卷曲:“找到了!火山底下有一條廢棄的礦工通道,通往蝕影之源所在的巖漿chamber(chamber意為“室”)。通道里的巖石含有‘抗火晶’,能暫時抵擋巖漿的高溫。”
西里爾的月神弓突然指向火山側面的一個洞口,淺紫色的眼眸里閃爍著藍光:“月神弓感應到那里有星詠者的氣息,很微弱,但很溫暖,和……和母親的氣息很像。”
凱的母親走上前,銀色的眼眸在洞口處停留片刻,輕輕點頭:“是我的姐姐,當年她自愿留在火山群,用星詠者的血脈鎮壓蝕影之源的余波,看來她的力量還殘留在那里。”
隊伍順著礦工通道深入火山,通道兩側的抗火晶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白光,將巖漿的熱浪隔絕在外。走了約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道岔路,左側的通道傳來隱約的歌聲,右側則能聽到巖漿流動的轟鳴。
“歌聲是星詠者的‘安魂曲’。”凱的母親指向左側,“姐姐在用最后的力量安撫被吞噬的靈魂,我們從這里走,能借助她的力量加固封印。”
通道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的石柱上,纏繞著無數銀色的發絲,發絲的主人早已化作巖石的一部分,只留下星詠者的血脈之力,在石柱周圍形成一道淡藍色的光罩,罩住下方翻滾的巖漿chamber。
“是姑姑!”凱的母親跪倒在石柱前,銀色的淚水滴落在發絲上,光罩瞬間亮起,將整個溶洞照得如同白晝。
發絲在光芒中舒展,化作一個模糊的女性身影,她的手輕輕落在凱的頭頂,又轉向伊諾,淺紫色的眼眸里帶著溫柔的笑意:“終于來了,契約的繼承者。”
伊諾的契約印記突然劇烈跳動,她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暖意從身影處傳來,與自己血脈深處的某個角落產生共鳴。
“你……”伊諾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你認識我母親?”
身影輕笑一聲,指尖在伊諾的額頭輕點,一段塵封的記憶涌入她的腦海:落星港的孤兒院外,一個披著星詠者斗篷的女人將一個嬰兒交給院長,嬰兒的襁褓里,放著半塊契約碎片,“告訴她,等她能掌控碎片的力量,就去銀葉森林找我……”
“那個女人是你?”伊諾的眼淚瞬間落下,“我母親呢?她在哪里?”
“她在完成更重要的使命。”身影的輪廓開始變得透明,“她是星詠者最后的‘守脈人’,在銀葉森林的生命之樹里沉睡,用自己的血脈滋養著即將枯萎的樹芯——那是對抗蝕影的最后一道防線。”
她的指尖指向巖漿chamber,光罩的裂紋正在擴大:“我能幫你們暫時穩住封印,但最終的凈化需要‘三力合一’——凱的雙血脈、你的完整契約,還有……”她的目光落在西里爾身上,“被蝕影污染過,卻能守住本心的‘救贖之血’。”
西里爾握緊月神弓,淺紫色的眼眸里閃爍著堅定:“我明白了,姑姑。”
身影最后看了一眼凱的母親,化作無數銀色的光點,融入石柱的光罩。光罩的藍光與巖漿chamber的紅光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蝕影之源的黑色物質在光罩下劇烈翻滾,卻始終無法突破。
“就是現在!”凱的共生之劍插入光罩中心,冰藍色與金色的雙血脈之力順著劍刃注入,“伊諾,用契約之力引導靈魂!西里爾,凈化蝕影核心!”
伊諾的契約印記貼在光罩上,金色的光芒深入巖漿chamber,將被吞噬的靈魂一一喚醒。西里爾的月神弓射出淺紫色的光箭,精準地命中黑色物質的核心,光箭在核心處炸開,形成一個小型的凈化領域。
三股力量在巖漿chamber中交織成巨大的螺旋,黑色物質在螺旋中被不斷撕扯、凈化,被吞噬的靈魂化作金色的光點,順著螺旋升入溶洞,最終消散在抗火晶的光芒中。
當最后一縷黑色物質被凈化時,火山突然劇烈震動,巖漿chamber開始冷卻,赤紅色的巖漿漸漸化作黑色的巖石,將封印徹底封死在地下。溶洞的頂部裂開一道縫隙,陽光順著縫隙照進來,落在眾人身上,帶著久違的溫暖。
“結束了。”凱的母親輕聲說,銀色的眼眸里閃爍著淚光,“百年的戰爭,終于結束了。”
雷克斯一屁股坐在地上,扯下頭盔扔到一邊:“老子的戰斧都快被巖漿融了,這下總算能好好睡一覺了。”
杰米掏出最后一個沒被炸掉的陶罐,里面還剩一點蜂蜜酒:“來,干了這口!慶祝我們活下來了!”
艾拉靠在石柱上,翻開祖父的筆記,最后一頁空白處,自動浮現出一行字:“平衡自在人心”。她笑著合上筆記,陽光照在她的眼鏡上,反射出細碎的金光。
凱走到伊諾身邊,手背上的雙血脈印記與她的契約印記輕輕相觸,這一次,兩人都沒有躲開。
“去銀葉森林吧。”凱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去見你的母親。”
伊諾的眼眶瞬間紅了,她用力點頭,淚水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銀葉森林的生命之樹比想象中更龐大,樹干需要十個人才能合抱,翠綠的枝葉遮天蔽日,樹芯處散發著柔和的綠光,綠光中,一個披著星詠者斗篷的女人沉睡在水晶棺里,她的面容與伊諾有七分相似,嘴角帶著安詳的笑意。
“母親。”伊諾跪倒在水晶棺前,契約印記在她掌心亮起,與樹芯的綠光產生共鳴。
水晶棺緩緩打開,女人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伊諾的瞬間,淚水奪眶而出:“我的諾諾……你長大了……”
母女相擁的瞬間,生命之樹的枝葉發出沙沙的響聲,無數金色的光點從枝葉間飄落,落在眾人身上,帶著治愈的力量。凱的母親走到水晶棺旁,與伊諾的母親相視一笑,百年的守護與等待,在這一刻終于有了圓滿的結局。
西里爾抱著月神弓站在樹下,淺紫色的眼眸里滿是羨慕,卻也帶著釋然——他終于明白,家人的意義不在于血脈的純粹,而在于彼此守護的心意。
雷克斯和杰米在不遠處烤著從火山附近抓來的火鳥,艾拉則在給老學者講述這次旅程的經歷,笑聲在森林里回蕩。
凱站在生命之樹的另一側,看著伊諾與母親相談的身影,冰藍色的眼眸里滿是溫柔。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平衡的守護永無止境,但只要身邊有彼此,有這些并肩作戰的伙伴,就沒有什么能阻擋他們前行的腳步。
夕陽西下時,伊諾走到凱的身邊,手里拿著一片生命之樹的葉子,葉子上用星詠者的文字寫著:“約定”。
“落星港的蜂蜜酒,你還請嗎?”伊諾笑著問,眼角還帶著淚痕。
凱的耳尖微微發紅,卻堅定地點頭:“請,管夠。”
遠處的火鳥烤好了,雷克斯的呼喊聲傳來,帶著歡快的調子。兩人相視一笑,并肩朝著伙伴們走去,身影在夕陽的金光中拉得很長,像一首未完待續,卻充滿希望的歌。
戰爭結束了,親人團聚了,約定許下了。而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