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第一天的理論課內容不算難，折晚雖然只趕上了下午的課程，但核心概念都已大致理清。
她隨手翻開筆記本，目光落在新起的一頁，指尖劃過墨跡未干的標題，一行行娟秀的字跡隨之映入眼簾：
所有魔法使用者稱為魔法使。
元素使：駕馭自然界的五行元素「金、木、水、火、土」，或用于戰斗，或施展魔法。
其中佼佼者，更可掌握光、沙、冰、風等稀有屬性，這些往往被視為天賦異稟。
傳導使：身為「中繼者」，其責在于引導魔力……
“篤篤篤。”幾聲清晰的叩門聲突兀響起，打斷了折晚的思緒。
“請進！”她啪地合上筆記本，揚聲回應。
門縫里探出一顆油光發亮的腦門：“怎么樣？第一天感覺還不錯吧？”
“嗯，就是校園太大了，我有點摸不著方向。”折晚笑了笑。
“嗨！這是每個新生的必修課！等你繞著噴泉廣場迷路三次，就算出師啦！”老路扒著門框探進半個身子，幾縷銀發被夜風吹得翹起。
“幸虧我住在圖書館邊上，轉個彎就是教學樓...”折晚調侃道。
“話說回來，”老路索性走進來，“有特別想學的專業方向嗎？”
“既然我是你說的...那個什么「原黑之初的魔法使者」，那應該會選戰斗專業吧？”
“太巧了！校董會那幫老學究就差把贊成票戳你腦門上了！”老路說著從懷里抖出一張鑲著金邊的課表，紙頁翻動時泛出淡淡光暈，“主修戰斗專業！至于輔修嘛，隨你挑！天才總得有點特殊待遇不是？”
“那正式的戰斗訓練課什么時候開始呢？”折晚輕聲問，語氣里透著一絲期待，卻也藏著一絲不安。
“考慮到你之前沒正經練過魔法，而我們對黑使又了解有限，當然是越早上手越好！當然，前提是等你覺得準備好。”老路咧嘴一笑，笑容里帶著他一貫的和藹。
“那明天開始怎么樣？”想起蘇青的挑釁，她的語氣不自覺地堅決起來。
“好！有魄力！不愧是我看中的THEONE！”老路嘿嘿一笑，“提前劇透一下，給你安排的戰斗導師可是大陸最強次元使呢！”
“次元使？是要直接學習次元魔法嗎？”
“在跑之前要先學會走吧。”老路擺擺手，聲音忽然沉下來，故作神秘的說：“真正的高手對決，魔法只占三分！近戰體術、魔力調度、戰場預判…少一樣都得吃癟！”
他屈指敲了敲水晶球壁，震得里面的小龍蜥一個趔趄：“記得喂喂這個小家伙，頂上有個單向喂食口，它啥都吃，不過最愛軟糖。”
折晚俯身湊近，小家伙立刻用肉爪扒住球壁，濕漉漉的鼻尖在玻璃上蹭出白印，呼出的熱氣在內壁凝成一小片水霧。
“在水晶球里…不悶得慌么？”她突然沒由來地問了一句。
“這小祖宗品種嬌貴，免疫力低得嚇人。”老路聲音忽然壓低，連胡須都耷拉下來，“當年破殼的時候…差點被自己的鱗粉嗆死。”
老路指尖倏地亮起一點微光，水晶球表面隨之浮現出流轉的光紋，驚得里面的小東西猛地一縮，噴出個彩虹色的鼻涕泡。
“瞧見這活體防護結界沒？離了這層刻印，它打個噴嚏都能把自己點著嘍！”
“被世界排斥的感覺嗎？”折晚指尖輕觸冰涼的球壁，水晶倒影里，她幽綠的眸子與小龍蜥流轉著金芒的眼睛疊在一起，“倒是和我有點像呢。”
“放心好了！”老路朝折晚用力豎起大拇指，眼神篤定，“我頭回見你就知道，你心善手也巧！這小家伙交給你，準沒錯！”
“只是有些同病相憐吧...”折晚收回手，看著小龍蜥追著枕邊水晶球投下的光斑撲騰，語氣淡淡的，指尖卻無意識地在床單上畫著圈，泄露出一點不易察覺的柔軟。
“得嘞！那老夫先撤了，你早點歇著！”老路邊嚷邊倒退著蹦跶出房門，“睡前千萬鎖好窗，上回就有個倒霉蛋忘關，半夜被夢游的飛天掃帚捅了屁股蛋子！”
沉重的門鎖咔嗒落下，隔絕了走廊的喧囂。折晚輕輕舒出一口氣，仰面倒進了柔軟的床鋪里。
枕邊的水晶球散發著柔和的微光，將流轉的星芒映上天花板，她望著那片光斑，像是看見了無數個尚未被書寫下來的未來。
“看起來你今天過得不錯呢。”
一道清冷的女聲驀然響起，如同裹著夜露的冰刃，毫無征兆地刺破了寂靜的夜。
“誰？！”折晚渾身一顫，猛地從床上彈起，目光迅速掃過房間每一個角落：緊閉的門扉、微微飄動的窗簾、堆滿筆記的書桌、散發著柔光的水晶球……
視野所及，空無一人，只有水晶球倒映著她自己緊張的模樣。
更詭異的是——折晚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那咬字的腔調、音色的質感，竟與她自己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相似！
怎么回事？幻聽嗎？她抬手用力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指尖下的皮膚微微發燙，心跳也還沒完全平復。“壓力太大了吧？”她低聲對自己說，聲音飄忽得像一縷快要散在風里的煙，“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潛意識里的不安在作祟。
折晚甩甩頭，像是要把這些雜念都甩出去，她重新倒回枕頭上，扯過被子蒙住了臉，將自己裹進黑暗，仿佛剛才的怪事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多年的艱苦生活早已把她錘煉得神經大條：“管他呢，先睡一覺再說！”
「次日」
折晚第二天的課程就輕松得多，老師展開一張張光影交織的卷軸，將整個世界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在她面前鋪展開來，如同講述一個悠長的傳說。
她坐在教室里，望著那些懸浮在空中、流淌著微光的幻象，每一幅都宛如一個獨立的世界，浮現出星辰、山川、戰火、奇跡，以及無數陌生神秘的名字。
她聽著老師講述這個世界如何從混沌中誕生，七片大陸如何孕育出迥異的文明，歷經千百年的興衰更迭，最終在如今這個時代，迎來了新的轉機。
“你們現在所立足的大陸，名為「赤鳶」。”老師的聲音平和，卻又蘊含著某種莊嚴，“它曾是魔法文明的搖籃，流淌著最古老的血脈，也背負著最沉重的過往。”
折晚聽得入神，那些古老的名字與傳說好似在她心底低語，直到最后一幅光影緩緩淡去，她的思緒才飄回現實。
她低頭看向羊皮紙上的課表，心頭忽地一緊，接下來就要進行戰斗訓練了呢...
折晚緩步穿過寂靜的走廊，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灑落，卻驅不散那份沉重。純白的地面如一面冰冷的鏡子，映出她模糊的倒影，而她，還未準備好直面鏡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