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兩只小家伙尾巴高揚,銀灰色絨毛輕顫,氣流在尾尖匯聚,兩道風刃悄然成形,錯落著破空而來。
“別動。”夏萌的聲音很輕,卻讓折晚下意識停住了動作。
她纖指輕揚,水藍色的柔光如花般綻放,數道光華輕盈飄舞,環繞著二人流轉。光絲交織纏繞間,一個晶瑩剔透的水球護盾迅速成型。
風刃切入水球的剎那,鋒銳瞬間被柔情化解。利刃仿佛沉入了溫柔鄉,被層層水流包裹消融。尖銳的破空聲漸漸低沉,化作纏綿的水聲呢喃。
夏萌輕巧地將手搭在折晚肩頭,唇角漾起一抹狡黠:“接下來看你的了。”
溫暖的魔力從掌心滲入,如春日暖流般浸潤著折晚的經脈。疲憊感漸漸消退,充沛的力量重新在體內涌動。
折晚沒有片刻遲疑,借著這股力量一躍而起,身形在夕陽下拖出一道緋紅的殘影。她徑直沖出那層蕩漾的水膜,細碎的水珠在身后紛紛炸開。
她沖勢不減,在接近目標的瞬間腰身一擰,將前沖的力道盡數化作旋轉。雙刀隨著身形舞動,在空中劃出兩道交錯的弧光,緋色的刀芒層層疊疊,如同盛開的紅色玫瑰。
那小家伙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這旋轉的刀光吞噬,化作藍光消散于空。唯有那只首領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利爪橫在身前,硬生生擋下了這記凌厲攻擊。
金鐵交鳴,火星迸濺。
折晚眸光微閃,順勢松開余燼,身體在半空中側身回旋。借著這短暫的滯空,魔力在腿部凝聚,從斜上方重重踢向余燼的刀柄末端。
巨大的沖擊透過刀身傳導,余燼裹挾著松鼠化作一道流光疾射而出,重重撞在十幾米外的古樹上。飛散的木屑中,它的身形漸漸虛化,分解成無數光點消融在暮色里。
折晚輕盈落地,汗珠沿著臉頰滑落。她抬眸望向夏萌,眼里閃著驚嘆的光:“我還以為你只擅長風魔法。”
夏萌調息片刻,嫣然一笑:“其實,我是風、水雙系魔法使,還有些傳導使的天賦。”
風水雙系兼具傳導使?折晚微微眨眼,這簡直是傳說中的天才少女!她望著這個剛剛并肩作戰的伙伴,心中涌起一種如夢似幻的恍惚感。
草叢中突然再度傳來窸窣聲響。
“還有?”兩人瞬間繃緊神經,手再次按向武器。
片刻后,草叢被小心翼翼地撥開,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探了出來。濕潤的鼻尖不停嗅探,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是驚慌與好奇。原來只是一只普通的小松鼠,嘴里還叼著半顆橡果。
夏萌緊繃的表情瞬間柔和,忍不住笑出聲。
小松鼠被嚇得炸毛,發出細小的驚叫,橡果滾落在地。它慌不擇路地鉆進更深的灌木叢,只留下顫動的枝葉和那顆孤零零的果實。
“別跑呀小家伙,”夏萌俯身拾起橡果,對著松鼠消失的方向輕聲道,“我們可不會搶你的寶貝呢。”
夕陽的余暉穿過枝葉縫隙,在小徑上投下斑駁光影。落葉在微風中悠然飄舞,兩人相視一笑。夏萌把玩著手中的橡果,折晚無奈地搖搖頭,剛剛戰斗帶來的緊張感,都融化在這慵懶溫柔的暮色里。
「傍晚」
月色如水,漫過校園的小徑,折晚和夏萌并肩走著,腳步聲輕緩,幾乎被夜風揉碎。
“哦~”夏萌拖長了尾音,側過頭去,眼里閃爍著狡黠的光,“怪不得最近神神秘秘的,原來是偷偷跟著白翊導師學本事去了?”
“更像是去挨打的。”折晚無奈地應道,視線掠過路邊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的樹影,枝葉在月光下投出搖曳的墨痕。
“哎,對了!”夏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語調又輕快地揚起,“你聽說了嗎?白翊導師和石嵐導師,以前好像是一對兒呢!”她故意停頓了一下,“不過后來,不知道怎么就分開了。”
“可能……”折晚微微一怔,隨即接口,“還是不合適吧?”
夏萌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折晚的胳膊,笑意更深:“喲,聽起來,你好像很相信愛情嘛?”
折晚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聲音在夜色里有些飄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中注定,我們只是需要稍加尋找。”
“哈,你可真是個理想主義者!”夏萌歪著頭,夜風調皮地卷起她幾縷紫色的發絲,“老實交代,你之前是不是偷偷看了很多愛情小說?”
折晚被她逗笑了,那笑容短暫地綻開,隨即染上更深的無奈,她搖搖頭:“以前的我,更像是一本攤開的悲劇小說。”
夏萌的腳步微微一頓,望向折晚的眼神立刻柔軟下來:“在某個人的故事里,你或許是那一抹溫暖色調呢。”她用鞋尖輕輕碰了碰折晚的帆布鞋,“如果你愿意講,我可以聽聽你的故事哦。”
折晚深吸一口氣,仿佛在整理思緒:“先留在,我的記憶里吧。”
她抬頭望著星空,聲音里透著一絲釋然:“人們都說,喜劇就是悲劇加上時間。說不定等過了很久很久以后,我也能一笑而過了。”
垂眸間,那不屬于十八歲少女的深邃眼神讓夏萌心頭一緊。
“嗯,如果那時候你想找人訴說……”夏萌的聲音輕柔下來,唇邊的笑容在月色里漾開,“別忘了來找我!”
折晚望著眼前的紫發少女,看著那月光下毫無保留的率真模樣,喉嚨忽然一哽。
夜風恰好拂過她的臉頰,“我遇到過很多人,”她抬起頭,目光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看進夏萌清澈的眼瞳里,“可像你這樣……愿意聽我心聲的人,很少。”
夏萌語氣里帶著幾分寵溺:“別因為世界的苛刻而懲罰自己!很多時候,錯的并不是我們——”
“而是這個世界對嗎?”折晚輕聲接過她的話。
夏萌點頭,聲音堅定起來:“我們都犯過錯,但也會成長!”
“話說回來,我也不知道你的故事呢。”折晚話鋒一轉,語氣輕松了些,又帶著點好奇。
夏萌回以一笑,帶著點神秘的狡黠:“嗯,跟你一樣,我的故事嘛,也先好好收在我這里啦。”
折晚的心尖像是被什么輕輕刺了一下。她突然意識到,從剛才到現在,夏萌的每一句回應都精準地落在她的心坎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共鳴。
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面前這個笑容明媚的少女,內心深處或許藏著與自己相似的底色。
“那,”折晚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月光,“等你準備好了,也要第一個告訴我。”
夏萌雙手背在身后,衣擺隨著轉身微微揚起。她在月光下回眸,眼底碎光流轉:“一言為定。”
月光在兩人鞋尖流淌成河,這夜色里藏著兩株相似的向日葵,都在等待黎明來認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