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衣袂在嶙峋山石間翻飛,虞望舒弓著背,像一張拉滿的弓。沈自南伏在她背上,箭桿隨步伐顫動,黑血順著箭鏃滴落,在石上蝕出青煙。
“稍等,放我下來。“他氣若游絲,染血的指尖探入衣襟,“我這有塊寶玉可以療傷。“
虞望舒將沈自南靠著石塊輕輕放下,他顫抖著掏出玉佩,瑩潤的碧色襯得她中毒的手愈發慘白,像雪地里一截將死的月光。玉在他掌心泛著微光。
“你拿去用我應該用不到了,咳咳咳…”沈自南說罷一口黑濁的血涌了出來。
”你的玉佩,應該早已認主,我為何能用”虞望舒有些許疑惑。
沈自南眼神躲閃到:“我…我…對了我不能修行沒有法力當然沒有認主。”
“好,那我開始了”
虞望舒催動玄氣,注入玉佩中碧玉頓時泛起白色色波紋,如活物般脈動起來。男人傷口滲出的黑血突然逆流,順著箭桿倒灌回體內。
“我不是說給你用嗎?!我這個樣子,根本用不到這玉了。”沈自南聲音中帶著幾分慍怒。
“本姑娘沒你那么孱弱,用不著!”虞望舒嘴硬到。
虞望舒心想:這玉對沈自南的毒只有壓制作用想要救他,還是要往上爬。一把將沈自南背起繼續向上。
她咬緊牙關,靴底碾碎枯骨般的樹枝。刺眼的陽光把兩人的影子釘在巖壁上,一長一短,像即將折斷的矛,她將人往上顛了顛,喉間泛起鐵銹味。山風掠過他腰間的玉佩,那抹沁綠忽明忽暗,如將熄的螢火。
她踉蹌著走了許久,卻猛然發現剛剛沈自南倚靠的石壁——竟又回到了原地。男人從她背上滑落,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睜眼時,四周霧氣彌漫,枯木扭曲如鬼爪。遠處傳來幽幽鈴音。幻境如煙云流轉,她猛然發覺自己高坐盟主之位,金冠束發,萬人俯首。瓊樓玉宇間,美酒佳肴,眾豪杰敬仰的目光讓她有一瞬恍惚。沉迷間腰間忽地傳來一絲冰涼——垂眸看去,竟是一塊碧色玉佩無聲懸系,瑩潤流光。
她指尖剛觸到玉面,劇痛便如尖錐刺入腦海。記憶碎片翻涌:破廟、大祭司、毒箭、男人染血的后背……“不——!“她厲喝一聲,眼前華殿轟然崩塌。山風呼嘯,她仍跪在荒野,男人氣若游絲地躺在血泊中,她咬牙撐起身,拖著男人向山頂踉蹌奔去。
“我虞望舒——絕不放棄!“她低吼一聲,十指摳進巖縫,拖著男人向毒霧彌漫的山巔爬去,血在石上烙下灼痕。
山巔云海翻涌,霞光流瀉如幻境,可虞望舒眼中只有那座小小的的木屋。她拖著昏迷的男人,踉蹌沖過繚繞的霧氣,衣袂染血,在身后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
她重重跪地,膝下碎石刺入血肉,“求清風老祖救他!“聲音嘶裂如杜鵑啼血。
額頭砸在青石階上,一聲又一聲,血順著眉骨蜿蜒而下,染紅了眼前的地面。“求老祖——救他!“聲音嘶啞如裂帛,在空寂的山巔回蕩。可木屋依舊死寂,只有山風卷著血腥味盤旋。
老祖慢吞吞開口聲音由遠及近:“火玲瓏體質?有趣!“小丫頭,可愿拜老祖為師?“
“求,老祖就我朋友一命。”虞望舒再次重重砸下。
老祖捻著胡子,恨鐵不成鋼地搖頭:“嘖,你這丫頭天資絕佳,何必守著這廢物?跟老夫修行,日后天驕俊杰任你結交,豈不比拖個累贅強?”
沈自南幽幽轉醒卻猛地咳出血沫,死死拽住少女手腕:“別信…他只想拿你當靈爐…“老祖有些許驚慌道:“你這小娃娃別亂說嘞,老夫這惜才之心被你說成這樣真是心寒啊”說罷竟掩面哭泣起來。
她雙膝砸在青石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如果…我愿意拜您為師…“抬起淚眼直視對方,“您能救他嗎?“
“還是女娃娃聽話啊”隨即一甩袖一個拳頭大小的玉瓶便砸到了沈自南的身上“給你了,好生養著,別讓我乖徒兒傷心了,哼”拂袖信步進入了竹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