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舒踩著露珠蹦跳前行,腰間銀鈴脆響驚起幾只山雀。沈自南玉骨扇“唰“地展開,流蘇隨步伐輕晃,緘月權在后緊緊跟隨。
一具人形血尸橫陳道中,皮下肌理如風干橘絡般虬結,空洞眼眶里還凝著兩汪未蒸發的血淚。緘月權玄山刀鞘突然橫擋在二人身前。沈自南緊緊抓住虞望舒的胳膊:“保護我哈?!?/p>
虞望舒蹲下身,指尖懸在尸體上方三寸,青芒微閃?!霸箽饽簧?..“她輕聲道。緘月權劍眉緊蹙,從那男子的脖子處拿下了一片鮮艷的花瓣,緘月權舉起手給虞望舒看,兩人對視一眼,眸中俱是寒意。
虞望舒蹙眉道:“惡,居然是惡,這下完了,前面那個城鎮怕是有危險,走咱們去探查一番,狐貍你把這人裝到你的儲物袋中”
沈自南顫顫巍巍的拿出儲物袋將那人放進去。
三人疾步穿過城門,青石板上“抱落城“三字已斑駁龜裂。街市人群熙攘,忽聞東巷傳來碗碟碎裂之聲,三人如驚鴻般掠向聲源處。
巷弄深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三人對視一眼,立即循聲趕去。只見一名粗布衣衫的婦人死死拽著丈夫的衣角,哭得肝腸寸斷:“當家的,那怡情樓去不得啊!這幾日城里接連死了好幾個,都是被吸干了精血......“
那男子卻滿臉癲狂,雙目布滿血絲,脖頸處青筋暴起。他粗暴地甩開婦人,獰笑道:“黃臉婆懂什么?老子就算死也要當風流鬼!“說罷一腳踹開院門,跌跌撞撞朝怡情樓方向奔去。
虞望舒眼尖地發現,那男人后頸處有若有若無的花瓣,正隨著呼吸微微翕動。沈自南玉骨扇“唰“地合攏,沉聲道:“不好,他已被妖物標記了?!?/p>
“跟上去,看看這怡情樓到底是什么個鬼東西?!鄙蜃阅显谟萃娑叾Z。隨即拿出三副斗笠:“給,戴上可以隱藏身形?!?/p>
“你們跟上去我去打聽一下這個怡情樓。”虞望舒道
虞望舒撥開人群蹲下身安慰那名婦人:“大娘你別哭了,哭多了傷身體?!?/p>
“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說著就作勢向那柱子撞去。
“大娘,我幫你,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先知道這個怡情樓是個什么地方?!?/p>
“這怡情樓就是個禍害啊,剛搬來這里短短不到三個月就已經把男人們勾的就算傾家蕩產也要去啊,前幾日死了那么多被吸干了精血的男人,我看都是怡情樓妖怪'干的??!”說罷拿出一方帕子擦拭著眼淚。
“放心吧大娘,等我去幫你去查驗一番?!庇萃姹x去。
虞望舒急速追趕上沈自南和緘月權問:“又沒有什么異常。”
沈自南向前指了指:“你看?!?/p>
只見男子雙目赤紅,青筋暴起,卻在踏入怡情樓的瞬間神色一松,仿佛被抽走了戾氣。他癡笑著摟住迎來的粉衣姑娘,踉蹌著往二樓去。三人正要跟上,忽然一陣甜膩異香撲面而來,熏得人頭暈目眩。沈自南迅速從儲物袋取出三粒碧色解迷丸:“給,吞下去?!?/p>
虞望舒豎起大拇指,含糊不清的說:“夠可以啊,啥也有!”
沈自南得意的挑了挑眉正欲開口夸耀自己一番,緘月權突然拍了拍墻進入提醒二人看怡情樓右邊屋檐處也有一行人。
“小心他們,我們見機行事,別擾亂了我們的計劃?!庇萃姹葎澲_@是他們之間獨有的暗號。
緘月權會意,身形一晃,灰袍書生裝束已然加身,青竹發帶束起墨發,連佩劍都化作了一支狼毫筆,懸掛在腰間,他朝二人微微頷首,便搖著折扇悠然向怡情樓走去,活脫脫一個尋歡作樂的文弱書生。
沈自南指了指自己,挑眉示意:“那我呢?“
虞望舒狡黠一笑,突然往他后背重重一拍?!芭椤暗囊宦曒p響,沈自南頓覺身形暴漲,錦袍化作粗布短打,腰間多了一條油膩膩的屠夫圍裙,臉上還憑空生出一圈絡腮胡。
“你——“他剛要抗議,虞望舒自己卻已化作錦衣華服的紈绔公子,玉冠金線,好不風流。見沈自南瞪眼,她指尖一抬,威脅般晃了晃,沈自南立刻蔫了,悻悻摸了摸扎手的胡子,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走吧,屠夫大哥~“虞望舒憋著笑,大搖大擺朝怡情樓邁去。
一踏入怡情樓,濃重的脂粉香氣便撲面而來。老鴇扭著水蛇腰迎上前,臉上堆滿諂笑:“三位爺瞧著面生啊~“
虞望舒“唰“地展開金絲折扇,輕佻地挑起老鴇的下巴:“爺不差錢?!八讣庖环?,一枚羊脂玉佩在空中劃出瑩潤的弧線,“叮當“落在遠處地毯上,“把爺伺候好了,賞錢多的是!“
霎時間,鶯鶯燕燕們蜂擁而上。沈自南被擠得踉蹌后退,滿臉絡腮胡都遮不住通紅耳根。虞望舒悄悄湊到沈自南耳邊:“呦,不是風流沈四嗎這點小場面就不行了。”說罷搖擺著扇子摟著兩個美艷的姑娘上樓去了。
緘月權默默往陰影處退了半步——他心中默念:靈視,便瞧見虞望舒摟的粉衣姑娘后脖頸處花瓣若隱若現。為了不引起懷疑他也摟著姑娘跟上了虞望舒,沈自南心中叫苦不迭快步跟上緘月權:“不夠義氣啊兄弟,怎么把我最喜歡的小娘子帶走了?!?/p>
三人摟著姑娘們進了雅間,紅燭高照,滿桌珍饈。虞望舒左擁右抱,金樽美酒來者不拒;緘月權故作靦腆,卻暗中觀察;沈自南則被灌得滿臉通紅,活像個真醉酒的屠夫。
粉衣女子嬌笑著斟酒:“爺嘗嘗這西域進貢的葡萄釀,嬌蘭喂你可好~“虞望舒接過酒杯,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顫——酒中暗藏妖氣!她與緘月權交換眼色,二人假意暢飲,實則將酒液逼出指尖。
“好、好酒!“沈自南仰頭干杯,突然“咚“地栽倒在桌上。其他姑娘們也跟著東倒西歪。虞望舒見狀,立刻裝出醉態,軟綿綿地伏案;緘月權則緩緩閉眼,呼吸漸沉。
嬌蘭冷笑一聲,指尖陡然伸長,化作利爪朝沈自南心口掏去——
“唰!“
虞望舒金扇如劍,瞬間斬向女子手腕;緘月權狼毫筆凌空一點,朱砂化作鎖鏈將她捆住。女子還未來得及尖叫,虞望舒一個手刀劈在她頸后,她頓時軟倒在地。雅間內重歸寂靜,只剩燭火幽幽跳動。
隔壁就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她心頭一緊,迅速閃身過去,推門便見一具干癟的尸體橫陳榻上——正是白日那癲狂男子!他雙目圓睜,脖頸處印著妖艷的赤紅花瓣,與路上那具血尸如出一轍。
“糟了!“她暗叫不好,轉身沖回雅間,急聲道:“又死了一個,癥狀一模一樣!可嬌蘭明明在我們手里......“
緘月權眉頭緊鎖,看了眼昏睡的沈自南和地上被捆的粉衣女子,打了個手勢:“她雖非真兇,但必有關聯?!半S后,他祭出儲妖袋,將嬌蘭收入其中。
緘月權背起沈自南,虞望舒剛踏入房間,迎面撞上三道黑影——正是檐上那行人!雙方同時厲喝:“何人?!“
對方為首的男子驟然出手,袖中甩出三道銀針,如毒蛇般襲向虞望舒咽喉!她金扇急旋,“鐺“地格開,卻見緘月權已經拔刀迎上,寒光與赤練在尸首上方交織,震得燭火狂顫。
為首男子劍鋒直逼虞望舒咽喉,厲喝:“妖怪納命來!“
“住手!“虞望舒金扇橫擋,火星四濺,“我們也是來緝拿妖怪的!“
男子攻勢驟停:“證據?!?/p>
虞望舒瞳孔驟縮,壓低聲音道:“鬧這么大動靜都沒人查看......我們怕是入了虎穴?!霸捯粑绰洌T外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蠕動聲,像千百條蛇鱗摩擦過地板。
“轟——!“
木門瞬間炸裂,碎屑紛飛中,數十具人身蛇臉的怪物扭曲著擠進房間。它們青灰色的蛇鱗在燭光下泛著黏液,分叉的猩紅信子“嘶嘶“吞吐,豎瞳死死鎖住屋內眾人。最前排的蛇妖突然裂開血盆大口,露出倒鉤狀的毒牙,黏稠的唾液滴落在地板上,“嗤“地腐蝕出一個個焦黑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