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琉璃窗欞，在棲梧宮的玉磚上投下斑駁光影。云霜迷迷糊糊地往溫暖源頭蹭了蹭，臉頰觸到一片柔軟羽毛——玄霄的翅膀不知何時又悄悄展開，將她整個人裹在其中。
“醒了？“頭頂傳來帶著笑意的聲音。玄霄指尖纏繞著她一縷紅發，赤金眼眸在晨光中如同融化的蜜，“今日午議取消，我陪你去桃林...“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松月長老的聲音隔著殿門響起：“少主，邊境急報！“
云霜明顯感覺到玄霄的肌肉瞬間繃緊。她輕輕捏了捏丈夫的手腕，九條尾巴利落地將床幔拉開一條縫：“進來說。“
老長老低著頭快步而入，手中玉簡散發著不詳的紅光：“昨夜不死山西北三百里處，靈獸突然暴動，已傷及七處村落。“
玄霄掀開羽翼起身，焚天戰甲瞬間覆蓋全身：“傷亡？“
“三十四人輕傷，但...“松月猶豫地看了眼云霜，“有獵戶聲稱看見黑霧中浮現女子面容。“
床幔猛地被全部拉開。云霜已經換好勁裝，胸前的劍形印記正泛著微弱金光：“白芷？“
未時三刻，玄霄站在被毀的村落中央，靴底碾過焦黑的土壤。空氣中殘留的硫磺味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和二十年前天魔黑氣的氣息太像了。
“少主！“一名鳳凰衛兵拖著受傷的翅膀跑來，“東面山谷發現異常！“
玄霄展翅騰空，只見山谷上空盤旋著詭異的灰霧。他正要俯沖而下，腰間突然一熱——是云霜通過同心契傳來的警示。幾乎同時，三道黑影從霧中激射而出！
“鏘！“
赤霄槍橫掃而過，將黑影斬落。那竟是三只被魔化的雪鷹，本該潔白的羽毛此刻漆黑如墨，眼中跳動著猩紅光芒。更可怕的是，它們傷口中滲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氣。
“果然...“玄霄掌心燃起金焰，將黑氣焚燒殆盡。他忽然注意到地上有串奇怪的腳印——前段似爪，后跟卻分明是人類足弓的形狀。
身后傳來輕盈的落地聲。云霜收起騰云，九條尾巴警惕地豎起：“青丘那邊也出現了類似報告。“她蹲下身，指尖輕觸腳印邊緣，“是半魔化的狼妖，但...“
“腳印太淺。“玄霄接上她的話，“像是被什么操控著。“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起當年被白芷操控的那些黑袍人。
棲梧宮的溫泉池水汽氤氳。云霜靠在池邊，看玄霄用鳳凰真火烘干被黑氣沾染的衣袍。火光映照下，他緊鎖的眉宇間那道豎紋格外明顯——自從邊境回來就一直這樣。
“松月長老確認了，傷者體內的黑氣與當年不同。“云霜撩起一捧水潑向他，“更像是...稀釋過的版本。“
水珠在觸及玄霄前就化作了蒸汽。他收起火焰，突然踏入池中，將妻子拉進懷里：“我在想，如果真是白芷殘魂作祟，她為何專挑邊境村落？“
溫熱池水隨著他的動作漾開波紋。云霜順勢靠在他胸前，尾巴無意識地纏上對方手腕：“試探兩族防御？收集情報？或者...“她突然直起身，“尋找什么東西？“
玄霄的指尖在她鎖骨處的鏡印上流連：“還記得當年我們重生時，太初劍分化出的兩道劍氣嗎？“
“一道隨你化形，一道隨我...“云霜猛地抓住他的手，“你是說，白芷在找這個？“
窗外忽然傳來“咔嚓“輕響。玄霄眼神一凜，羽翼掀起的水幕瞬間將窗欞擊碎——只見紅櫻抱著個食盒跌坐在地，旁邊還滾落幾只偷聽的小狐貍。
“族、族長恕罪！“小侍女結結巴巴地說，“我是來送桃花糕的...“
云霜的尾巴“唰“地炸成蒲公英，整個人縮進水里：“紅櫻！你...“
“等等。“玄霄突然抓起外袍躍出水面，“食盒里有什么？“
紅櫻嚇得眼淚汪汪：“就、就是普通的桃花糕...啊！“她突然想起什么，“廚娘說今早采桃花時，碰到個蒙面女子問路...“
三更時分，云霜化作狐形潛行在桃林中。月光將她的白毛鍍上一層銀輝，完美融入滿地落英。前方不遠處，玄霄以鳳凰本體棲息在最高大的那棵桃樹上，金紅羽翼收斂成暗色。
『有人來了』
同心契傳來玄霄的警示。
灌木叢沙沙作響，走出個披著斗篷的身影。那人蹲在云霜白日里嬉戲過的秋千旁，從懷中掏出個漆黑的水晶瓶。就在瓶口即將傾倒的剎那，一道金光從天而降！
“叮！“
赤霄槍將水晶瓶釘在樹干上。玄霄化回人形落地，焚天戰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好久不見，白芷祭司。“
斗篷人緩緩抬頭——兜帽下是一張支離破碎的臉，左眼完好，右眼卻只剩下蠕動的黑霧。她嘴角扯出個扭曲的微笑：“小鳳凰長大了...“
云霜瞬間恢復人形，九尾封住退路：“你果然沒死透。“
“死？“白芷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同時在說話，“我與天魔大人共生共存...“她突然將什么粉末拋向空中，“就像你們倆一樣！“
粉末化作遮天蔽日的黑蛾。等玄霄用真火清出視野，原地只剩下一灘冒著泡的黑血，和半截正在融化的斷指——那手指上，赫然戴著當年青丘大祭司的翡翠戒指。
棲梧宮密室中，兩族長老圍著黑血樣本爭論不休。
“絕對是白芷！“松風長老胡須直顫，“這黑血里的氣息我死都認得！“
青丘的月見長老卻搖頭：“但比當年弱了太多，像是...殘魂附體在別人身上。“
云霜突然打了個寒戰。玄霄不動聲色地將羽翼覆上她肩頭：“無論哪種情況，當務之急是加強邊境防御，尤其是...“
“保護劍氣宿主。“云霜接上他的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胸口劍印。當年太初劍一分為二融入他們血脈，若白芷真在打這個主意...
密室門突然被撞開。紅櫻跌跌撞撞地沖進來，懷里抱著不停掙扎的小雪：“不好了！靈寵們集體暴走了！“
小狐貍雪白的毛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眼中紅光閃爍。玄霄眼疾手快布下結界，卻見小雪突然口吐人言：
“游戲...才剛剛開始...“
聲音赫然是白芷的！
云霜一把奪過小雪，額頭貼上它的眉心。淡金色光芒從兩人接觸點擴散，漸漸凈化了黑氣。小雪虛弱地舔了舔她手指，蜷縮成一團睡著了。
“她用靈寵傳話。“玄霄捏碎手中的玉杯，“這是在宣戰。“
云霜望向窗外漸亮的天色，九條尾巴在身后緩緩展開：“那就讓她知道，招惹一對經歷過生死的夫妻有多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