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考的成績貼在公告欄上時，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
蘇晚擠進去找自己的名字，目光掃到榜上前十時頓住了——她的名字赫然在列，旁邊跟著“物理：92”的字樣。
身后傳來倒抽氣的聲音：“蘇晚居然進前十了？她物理不是一直倒數嗎？”
“聽說她最近瘋了一樣刷題，連林漾都不搭理了。”
蘇晚沒回頭，只是盯著那個數字看了兩秒，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踏實的暖意。這是她用無數個晚自習換來的，比前世任何一次收到林漾的回應都要真切。
“厲害啊！”趙曉曼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能行！”
蘇晚笑了笑，正想說話，卻看到林漾站在不遠處，手里捏著成績單，目光落在她的名字上，眉頭微微蹙著，像是有些困惑。
溫阮站在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笑著朝蘇晚揮了揮手：“蘇晚，恭喜呀！”
蘇晚也朝她笑了笑，拉著趙曉曼轉身離開：“走了，去買練習冊。”
路過書店時，蘇晚在物理輔導書的貨架前停住腳步。溫阮說的那本《大學物理入門》擺在最上層，她踮起腳尖去夠，指尖剛碰到書脊，就有人從上面取了下來。
“要這個？”林漾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蘇晚抬頭，撞進他的桃花眼。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連帽衫，額前的碎發軟軟地搭著，少了些往日的張揚，多了點少年的干凈。
“謝謝。”她接過書，轉身想走。
“蘇晚。”林漾拉住她的手腕，指尖有點燙，“你的物理……真進步了。”
“嗯。”蘇晚掙開他的手，語氣平淡，“刷題刷的。”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他看著她，眼神里帶著點認真，“你是不是……因為溫阮轉學回來，才故意躲著我？”
蘇晚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跟她沒關系。”
她指了指手里的書：“我現在只想好好學習，考去北方。”
林漾的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么，溫阮的聲音卻從外面傳來：“林漾，你在這兒呀，我找了你半天。”
溫阮走進來，看到蘇晚手里的書，眼睛亮了亮：“你也買這本？我爸爸說這本入門很合適。”
“嗯。”蘇晚點頭，“聽你說的。”
“那我幫你看看有沒有配套的習題冊？”溫阮熱情地拉著她往里面走，“我上次看到過……”
蘇晚被她拉著往前走，回頭時，看到林漾還站在原地，手里捏著本沒開封的習題冊，望著她們的方向，眼神有些復雜。
付賬的時候，溫阮突然說：“其實林漾挺關心你的。上次模擬考你物理沒考好，他還問我有沒有好的輔導書推薦。”
蘇晚握著錢包的手頓了頓：“是嗎？”
“嗯，”溫阮點頭，笑盈盈的，“他就是嘴硬，心里還是很在意同學的。”
蘇晚沒說話，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原來他也做過這些。只是前世的她，眼里只看得見他對別人的好，忽略了這些細碎的關心。
但現在，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離高考越來越近，教室里的倒計時牌每天都在減少數字。蘇晚的生活變得簡單而規律：刷題，考試，偶爾和溫阮、趙曉曼一起去食堂吃飯。
林漾很少再來找她。有時在走廊里碰到，他會停下腳步，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點點頭，擦肩而過。
蘇晚知道，他們正在走向不同的軌跡。
高考前最后一個周末，班里組織去郊外的水庫野餐。
陽光很好，微風拂過水面，蕩起粼粼波光。有人在燒烤，有人在玩桌游，蘇晚和溫阮坐在樹蔭下，翻著剛買的雜志。
“你看這張照片，”溫阮指著一頁，“北方的雪，是不是很漂亮？”
照片上，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屋檐下掛著長長的冰棱，陽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
“很漂亮。”蘇晚的眼睛亮了亮。
“等你去了，一定要拍張照片給我。”溫阮笑著說，“我還挺懷念的。”
“好。”
遠處傳來一陣歡呼，林漾抱著個籃球跑過來，額頭上全是汗：“要不要來玩？三缺一。”
溫阮笑著擺手：“不了，我和蘇晚看雜志呢。”
林漾的目光落在蘇晚身上，帶著點期待。
蘇晚抬頭，對上他的目光，突然說：“好啊。”
她想，或許該有個正式的告別。
籃球場上，蘇晚跑得氣喘吁吁。她的球技很差，總是接不住林漾傳過來的球，惹得大家一陣哄笑。
“笨蛋。”林漾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像以前一樣。
蘇晚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
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
野餐結束時，大家沿著水庫邊散步。林漾突然走到蘇晚身邊，低聲說：“蘇晚，我報了南方的大學，跟溫阮一所。”
“挺好的。”蘇晚看著遠處的夕陽，“很適合你。”
“你呢？”他問，“還是北方？”
“嗯。”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水面倒映著晚霞，紅得像團火焰。
“蘇晚，”林漾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她，“對不起。”
蘇晚轉頭，撞進他的桃花眼。那里面似乎藏著很多話，卻最終只化作這三個字。
“沒什么對不起的。”蘇晚笑了笑，“以前是我太執著了。”
她伸出手：“祝你前程似錦。”
林漾看著她伸出的手，愣了兩秒，才輕輕握了上去。他的手心有點汗，指尖微涼。
“你也是，”他的聲音很輕，“到了北方，記得多穿點衣服。”
“嗯。”
松開手的那一刻，蘇晚覺得心里某個一直緊繃的東西，終于松了下來。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最終在路口分向兩邊。
蘇晚知道，這個夏天結束后，他們就會奔向各自的人生。
沒有遺憾，也沒有留戀。
只有對未來的期待，像水面上的星光，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