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魏縣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雪，忠叔帶著楚慕母子搬到了鎮上，村子里都是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禁不住那么大的風雪。

換了環境，不用再喝湯藥，曼珠沙華殘留在在甄氏體內的毒性漸漸減弱，她慢慢地開始恢復心智，漸漸的能夠生活自理，甚至可以做一些針線活貼補家用。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是自從楚楚死后，無論甄氏怎么苦苦哀求，楚慕再也沒有同她說過一句話，原本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再也沒有露出過一絲笑容。

那天晚上，楚慕呆坐在屋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自從楚楚離世后他就經常這樣，在老宅時還偶爾去后院走走。曲嬈來找過他幾次，他都避而不見，最后讓忠叔代他說了聲抱歉，曲嬈懂了他的意思就再也沒來過。

忠叔嘆了口氣，給楚慕披了件外袍勸道：“少爺，外面涼咱們進屋吧。”

楚慕溫和地笑笑，同從前別無二致，“忠叔，你去休息吧，我再坐一會兒。”

“少爺你……”忠叔又驚又喜，這是楚楚死后他第一次在楚慕臉上是看到的像活人一樣的神情，他想問出口，卻怕再次勾起楚慕的傷心事。

楚慕眼睛瞥向窗外，似是對忠叔說，又像是對自己說：“人死不能復生。”

在楚慕最后的記憶里，那夜風雪很大，他走了很久才回到老宅，積雪把房梁都壓塌了，原本整齊的院落與周圍的斷井頹垣別無二致，花田被厚雪覆蓋著，一片潔白之中，隱約能見一抹鮮紅，遺世獨立，迎著風雪無所依憑。

他笑了笑，把早已準備好的匕首插進胸口，冥花引路，他似乎看到了她在彼岸向他伸出手來，血紅的嫁衣鮮艷了他死灰般的世界。

楚楚，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