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城南白云山上。
兩個身影一站一跪靜立在一個土包面前,土包前方是一塊破舊的石板,上面還有斑斑的銹跡。
天公好似察覺到這邊的悲涼,從早上便開始下雨。
祁朔左手撐著一把黑傘,靜靜地站在程昭淺身邊,他右邊的襯衫袖子已經(jīng)被細雨溚濕,黏在他結(jié)實的手臂上。
男人的目光粘在身邊的女孩身上,仔細地感受著她的情緒波動。
程昭淺自從看到這片土堆開始一直很平靜,她跪在祁朔準備好的軟墊子上,從懷中的籃子中拿出水果紙錢,工整地擺在地上。
“啪嗒”,她按動打火機。
細小的雨幕下,打火機竄出的火苗竟然跳動著,出奇得明亮。
程昭淺在火盆中撥弄著紙錢,和顏海桃聊了很久很久,最終安靜地站起,留念地回頭看了一眼之后下了山。
回到車上,祁朔并沒有著急開車,而是貼心地遞上來一杯姜茶。
“想哭就哭出來吧。”
程昭淺木訥地接過保溫杯,眼神空洞:“祁朔。”
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程昭淺的右眼中滑落,安靜地掉在她手中緊緊攥著的平安符上,然后迅速溶進布料中。
她感覺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離,身體中僅剩的氣力都用來說出這幾句話。
“我要跟他們斗到底。”
……
轉(zhuǎn)眼間來到了城南土地招標的日子,群英薈萃,眾多有頭有臉的大佬總裁都聚集在一個小小的會場。
城南的土地肥沃的要命,無論是狼是狗,大家都想分一杯羹。
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消息,說程永康和承包商交情匪淺。
因此程永康的車來到城南會場的一瞬間,便有眾多小卡拉米圍了上去。
程永康享受著眾人的追捧,挺著啤酒肚穿著大皮鞋從車上神氣地走下來,一副商業(yè)大佬的樣子。
全然不見幾天前在祁家眾人面前的卑躬屈膝。
一下車,各路不知名總便圍上來開始捧臭腳,無數(shù)人臉上掛著阿諛奉承的笑容,討好地圍在他身邊。
“程總,您真是越活越年輕,怎么保養(yǎng)的?”
“程總真是年少有為,這么年輕竟然就這么有作為,真的是讓人好生羨慕。”
“哎呦程總,您還記不記我的嘞,我們小時候可有緣了,您在您家玩,我在我家玩,也算是情深似海。”
“……”
遠處的黑色勞斯萊斯上,程昭淺一襲紅衣坐在后座。
眸子幽深清冷卻又極其明亮,權威的臉上寫滿了嘲諷。
透過她往后看,是黑色西裝更加權威的祁朔的臉。
何叔開車送兩人來到會場之后便被祁朔打發(fā)走,此刻車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程昭淺從白云山回來之后,身上又多了一分張揚,她瞇著眼睛看著遠處的人堆,冷哼一聲:
“這群人是有戀足癖嗎?這么喜歡捧臭腳。”
祁朔右手手肘撐在車扶手上,正在閉目養(yǎng)神。
聽到程昭淺這句話眼睛都沒睜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下車的話,就輪到你了。”
程昭淺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兩個人等到招標快開始的時候才從容下車。
在紅毯上走過時,無數(shù)人投來了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
陸承野看到這一抹艷麗的紅色,眼睛都挪不開,直勾勾地粘在程昭淺身上。
與此同時,程昭淺放慢了腳步,祁朔也跟著逐漸停下。
陸承野看到程昭淺頂著這張臉在自己面前停下,驕傲地挺了挺胸。
他心里有點得意,果然自己就是風華絕代,祁家的大小姐竟然也為自己傾倒。
寧瑤瑤感受到自己身邊男人的動作,心里一股醋意直線上涌。
“祁小姐站在這里是做什么?難道您對我丈夫感興趣?”
陸承野聽到這句話輕輕拉了寧瑤瑤的裙角一下,對程昭淺揚起一個自認為很帥的笑容:“祁小姐莫怪,瑤瑤她……”
陸承野的話沒說完,便看到程昭淺的眼神只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瞬之后立刻跳走,落在自己老丈人程永康身上。
“程總好像不太喜歡我二哥送您的禮物。”
清冷的聲音直接打斷陸承野的白日夢。
程昭淺眼神凌厲,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句話直接將程永康從今日的風光拉回那天的窘迫。
滿臉油光的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指了指陸承野的腰間:“祁小姐這句話真是冤枉在下了,這不是我女婿喜歡這皮帶,我也不能奪人所愛。”
祁朔的眼光定格在陸承野腰間,程昭淺臉上也揚起一個怪異的笑,讓陸承野有些坐立不安。
當時程永康只是說將這個送給自己,也沒說是祁漠塵送的。
就在他有點汗流浹背的時候,祁朔輕聲開口:“陸總下次想要什么之前最好問問這東西的來歷,可別被別人掛上‘不~倫~’的名號。”
說罷兩個人轉(zhuǎn)身就走,絲毫沒有管滿臉震驚和不解的陸承野。
……
很快會場的負責人張勇滿臉春光地走進會場,開始主持整個城南地段的招標活動,只不過他主持的時候右眼皮一直在跳。
難道是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嗎?
張勇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介紹城南地段的優(yōu)勢。
陸承野已經(jīng)在手機里命令自己的助理加急去查這條皮帶的具體來歷,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很快助理的消息便發(fā)了過來,還帶上了一句:“您別生氣。”
陸承野黑著臉看完了助理發(fā)給自己的監(jiān)控錄像,頓時覺得整件衣服都變得惡心。
他立刻不動聲色取下皮帶,捏著一個角扔給了程永康。
寧瑤瑤滿臉問號:“怎么了老公?”
“滾。城南的招標,我們陸家不會幫你一分一毫。”
張勇并不知道臺下的小插曲,他按照劇本介紹完之后,激情四射地宣布:“城南黃金地段招標競拍,現(xiàn)在開始!起拍價:10萬。”
“66號,15萬。”
“28號,30萬。”
“……”
程永康并沒有理會自己女婿的賭氣行為,見時機差不多直接舉牌子。
“9號,300萬。”
程永康的牌子放下,另一邊一個奇怪的斗篷男人直接跟著舉牌,斗篷將他全身上下都遮蓋住,只剩下半張白皙的臉。
“3……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