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看著她的眉眼，說道：“我愿獻上我的牛羊和奴隸，換得我的自由?！?/p>

他將自己所有的尊嚴和希望都押在了大夏軍士對財富的貪婪上，卻沒發覺自己聲音中除了一貫的傲慢還有一絲戰栗的顫抖，仿佛站在懸崖邊，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林芝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鸢焉系幕鹧嬖陲L中搖曳，將四周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一種緊張而壓抑的氛圍，纏繞在阿史那的心頭。他緊張地等待著林芝的回應，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心跳如鼓點般在胸腔中回響。他知道，自己的命運此刻正懸于一線，林芝的一句話，就可能決定他的生死和自由。

林芝沉默片刻，終于開口：“你的牛羊和奴隸，對我個人來說確實誘人。但是阿史那，你以為僅憑這些，就能換回你的自由嗎？”她的聲音冰冷而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錘子，重重敲擊在阿史那的心上。

阿史那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意識到自己的籌碼或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有力。但他仍不愿放棄，緊咬著牙關，試圖從林芝的眼神中尋找一絲轉機。

林芝認真的看著他，輕輕一笑，轉回身去，看著樓下已經結束戰斗，虎子正指揮著人打掃戰場，清點戰俘。

林芝沖身后的英兒說道：“好好招待大首領，下去吧。”

“是，將軍！”

英兒一招手，兩個壯漢押住阿史那往樓下去。

到了樓下，阿史那看見查察部還有一半的人完好的樣子，就氣得暗暗咬牙，即恨查察部無能，又恨他們背棄承諾。心里想著，若是可嚴一開始便與他齊心合力，這小小的馬市怎么會拿不下來，反而被個小女娃子給反擊一鍋端了。

剩下還活著的人看見勇武的阿史那也被擒拿住，手腳上還被套上沉重的木枷鐵索，都畏懼的低下了頭，不敢再生異動，生怕惹大夏軍士不喜拿自己開刀。

樓下的戰場還沒打掃完，一隊十人小隊揣著林芝的手書，往寧州府而去。

……

寧州守備府

林允業被親衛叫起，一看鐘漏，才剛過寅時，又聽說是角屯堡急件，立即翻身下床，打開門從那名角屯堡軍士手中接過密封的竹筒，回身到屋內，就著被風吹得晃動的油燈，展開一看，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他不敢延誤，立即將密報重又裝回竹筒，連外衣也顧不上穿，拿著竹筒、叫上那名軍士就往林淵的屋子去。

“叔父?！?/p>

林允業到林淵的屋外時，林淵已經等著了，見到他領著人過來，點了下頭，便先接過裝著密報的竹筒。

將林芝的密報仔細看完，又細細問過那名軍士具體情況，林淵內心除了欣慰，還有一點頭痛。感覺這個女兒，竟比幾個侄兒還能惹事，且行事大膽，沒有一點顧忌的樣子。再細細看遍密報，又嘆口氣，若不是阿史那自己貪心，林芝便是再布網，也網不住他這條兇悍、狡詐的魚。

揮手讓那名軍士退下，又交待林允業，讓他明日寫一份軍報，按急件呈送兵部。林允業聽到叔父說明日再寫軍報，又讓按急件呈送，心里明白其意，立即退出房去，順手帶上房門。

屋內只剩林淵一個，他當即坐到書案前，親自提筆，給皇帝寫了一封密奏。叫來親衛，叫他送來鷹隼，親手把密奏放進銅管里，密封緊實，往窗外一拋，看著它沖入黑夜。

第二日林允業吃過早飯，處理完手邊的急事，才靜下心來，依著林芝的手書，寫了份工整的緊急軍報，裝在竹筒中密封好，叫來角屯堡的軍士，讓他拿上送往京城兵部。

那軍士就是馬市的主官——秀才張梁。

不多時，張梁與同伴一行十人往京城而去。

……

大夏一支十人小隊來到查察部，直接闖到大首領可嚴的營帳，將鎮遠大元帥寧州守備令當著帳中眾人的面，對著可嚴厲聲宣讀：

“奉大夏皇帝陛下旨意，寧州鎮遠大元帥之命，查察部大首領可嚴伙同拖野部阿史那，夜襲馬市，破壞和平條約，犯下滔天罪行。今大夏鐵軍到此，特命爾等即刻投降，歸順大夏，以贖前罪。否則，大軍一至，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可嚴與族中長老和將屬正等著回信，突見大夏軍士直闖入帳中還十分詫異，等宣讀完畢，才反應過來，頓時帳中一片嘩然。可嚴臉色鐵青，猛地站起身，怒視著大夏軍士，大聲喝道：“你們大夏怎敢如此無禮！我查察部與大夏乃是友好鄰邦，何時有過夜襲馬市，破壞和平條約之事！你們這是污蔑，是栽贓！”

大夏軍士卻不理會可嚴的咆哮，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是不是栽贓，你自己一辨即知?！鳖I頭的大夏軍士冷冷說道，并沖身旁重重一揮手。

后面的一個大夏軍士將手中提著的包袱托在手中，解開布巾，露出里面赫爾的頭顱，舉起給查察部的人看。

可嚴和部眾見到赫爾的首級大吃一驚，嚇得怔愣當場。

“這個是誰，不用我介紹了吧?？蓢?，你還有何話可說?！蹦敲叽蟮拇笙能娛恳荒樑?，大聲喝問。

其他查察部族人凝視著打頭的那個大夏將官，有的面露疑惑，有的則神色緊張，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措手不及。

可嚴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他知道此時自己必須冷靜應對。

他看向大夏軍士，放低姿態，溫聲說道：“這位將軍，我想這其中必定有誤會。我們查察部一直遵守規矩，與大夏也一直和平共處，從未有過任何侵犯大夏領土的行為，更不敢有任何破壞和平條約之舉。請將軍轉告大元帥，待我查明真相，再給貴部答復?！?/p>

大夏軍士示意手下收起那顆頭顱，轉身走了。

可嚴看他們騎馬走遠，則立刻轉身，對身邊的族人吩咐道：“快去，快去探探情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跟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更是不見阿史那的身影，此時可嚴不得不往最壞的情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