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績貼出來那天，走廊里擠得水泄不通。蘇晚踮著腳在人群外張望，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穿梭，心臟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

終于，她在倒數第三排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蘇晚，第47名。

比上次退了整整20名。

指尖微微發涼，蘇晚下意識地攥緊了書包帶。她明明比以前努力了，每天晚上都學到深夜，可成績怎么不升反降？

周圍有人在議論，聲音不大，卻像針一樣扎進她耳朵里。

“你看蘇晚，上次還在前20呢，這次掉這么多。”

“女生就是這樣，后勁不足?！?/p>

“聽說她最近總在畫那些沒用的小人兒，心思沒在學習上吧？”

蘇晚垂下眼，轉身想走，卻撞進一個寬厚的胸膛。是班主任李老師。

“蘇晚，你過來一下。”李老師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表情卻有些嚴肅。

辦公室里彌漫著粉筆灰和濃茶的味道。李老師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開口：“這次成績，你自己也看到了?！?/p>

“嗯?！碧K晚低著頭，手指摳著校服衣角。

“我知道你想努力，但有時候啊，女孩子讀那么多書，真不一定有用?！崩罾蠋煼畔虏璞?，語氣帶著點過來人的“懇切”，“你看你弟弟還小，家里條件也一般，不如……”

后面的話他沒說，但蘇晚聽懂了。

前世，也是這位李老師，在她成績稍有波動時找她談話，話里話外都是讓她早點輟學打工，幫襯家里。那時候她懦弱，被說得動了心，才一步步走向輟學的結局。

可現在，她不會了。

蘇晚猛地抬起頭，眼眶有點紅，聲音卻很清晰：“李老師，我想考大學?！?/p>

李老師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說，隨即皺起眉：“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將來還不是要嫁人？把機會讓給你弟弟，才是懂事?！?/p>

“讀書不是為了給誰讓機會?！碧K晚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我想考大學，想讀中央美院，這是我的事，和別人沒關系?！?/p>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執拗。

李老師被噎了一下，臉色沉了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別到時候書沒讀出來，還耽誤了家里?！?/p>

蘇晚沒再說話，鞠了個躬，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回到教室時，同學們已經散去，只剩下那塊寫滿名字的黑板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在排名表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她的名字被壓在陰影里，顯得格外刺眼。

蘇晚走到黑板前，看著“蘇晚，47”那兩個字，深吸一口氣。

她從書包里拿出鉛筆，在自己的名字旁邊，一筆一劃地畫了顆小小的星星。

星星很小，線條也有些抖，卻在昏暗的光線下，透著一點亮。

這顆星星，是給她自己的。

是告訴自己，一次失利不算什么。

是提醒自己，別忘了為什么要努力。

是承諾自己，一定要走到想去的地方。

畫完最后一筆，蘇晚放下筆，看著那顆星星，突然笑了。

沒關系，這次沒考好，下次再努力。

老師不看好，她就自己看好自己。

前路再難，她也會一步一步，朝著那顆星星的方向走下去。

她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室。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腳步堅定，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