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結束的午后,陽光透過教室窗戶,在課桌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蘇晚把試卷整理進書包時,指尖觸到了夾層里那張小小的基金確認單。
是去年夏天,她兌完彩票獎金后,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買的那支基金。當時銀行柜員推薦時說“年輕人可以試試長期持有”,她抱著“反正也是意外之財”的心態,把其中一半投了進去,之后忙著學業和網店,幾乎忘了這回事。
晚自習前的空檔,她特意繞到學校附近的銀行ATM機前,插卡查詢余額時,心跳莫名快了幾拍。
屏幕上跳出的數字讓她愣了愣。
比她當初投入的金額多了近三成。
“漲了……”她喃喃自語,手指在屏幕上反復確認了兩遍,才敢相信。雖然數額不算特別大,但對現在的她來說,無疑是筆不小的驚喜。
前世的她,對錢的概念只停留在“夠不夠花”,從來沒想過“讓錢生錢”。重生這一年多,她靠畫畫賺了些學費和生活費,卻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除了靠雙手勞動,合理規劃也能讓生活多一份底氣。
她取出一部分現金,捏在手里,沉甸甸的。走到校門口的服裝店時,櫥窗里一件酒紅色的羽絨服吸引了她的目光。
款式簡單大方,領口和袖口鑲著一圈柔軟的毛邊,看起來就很暖和。
她想起母親冬天總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舊棉襖,袖口磨破了還舍不得扔,每次去餐館洗盤子回來,肩膀都凍得發紅。
“這件多少錢?”她推門進去,指著那件羽絨服問。
老板娘熱情地迎上來:“小姑娘真有眼光,這是新款,保暖得很,打完折三百二。”
蘇晚咬了咬唇,三百二,差不多是她半個月的伙食費。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現金,想起剛才看到的基金漲幅,又看了看櫥窗里那件亮堂的紅色,突然下定了決心。
“我要這件,麻煩幫我包起來。”
回到家時,母親剛從餐館下班,正坐在燈下擇菜,手指被冷水泡得有些發紅。
“媽,你看這個。”蘇晚把裝著羽絨服的袋子遞過去。
母親抬起頭,疑惑地打開袋子,看到那件羽絨服時,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這……這是給我買的?”
“嗯,”蘇晚點點頭,幫她拿出衣服,“試穿看看合不合身。”
母親有些手足無措,在蘇晚的催促下才脫下圍裙,小心翼翼地穿上。酒紅色襯得她氣色好了不少,寬松的版型剛好能套在棉襖外面。
“轉一圈我看看。”蘇晚笑著說。
母親真的原地轉了三圈,衣角輕輕揚起,像只笨拙的蝴蝶。她對著墻上模糊的鏡子照了又照,手指反復摩挲著領口的毛邊,聲音有點發顫:“太貴了吧……這得花多少錢?”
“沒多少錢,”蘇晚幫她拉好拉鏈,“我之前買的基金漲了點,算是它給你買的。”
“基金?”母親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是蘇晚去年跟她提過一嘴的那個“會生錢的東西”。她看著蘇晚,眼神復雜,有欣慰,又有點心疼,“你這孩子……自己省著點花,別總想著給我買東西。”
“你穿暖和了,少生病,就是幫我省錢了。”蘇晚故意說得輕松,心里卻暖暖的。
母親沒再說話,只是又對著鏡子轉了半圈,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揚。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她身上,那件酒紅色的羽絨服像裹了層溫柔的光。
蘇晚看著母親的背影,突然想起重生那天早上,母親塞給她的涼饅頭,想起她偷偷給舅舅寄錢時的猶豫,想起她被發現洗盤子時的慌亂。
原來改變,真的是一點點發生的。
她拿出手機,對著鏡子里的母親拍了張照。照片里,母親穿著新羽絨服,雖然還帶著幾分拘謹,眼里的笑意卻藏不住。蘇晚把這張照片設成了鎖屏壁紙,僅次于銀行卡余額的那張截圖。
基金還在漲,日子也在一點點變好。她握著口袋里剩下的錢,心里有了新的打算——或許,可以再攢攢,給家里添臺電腦,這樣畫稿就不用總去網吧傳了。
廚房里,母親還在對著鏡子小聲嘀咕:“明天上班穿這個,會不會太扎眼了?”
蘇晚笑著喊:“扎眼才好呢,讓他們看看我媽多精神!”
窗外的風似乎都變得暖和了些,帶著點甜絲絲的味道,像是在預告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