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的清晨總帶著點料峭的風，蘇晚裹緊外套走進畫室時，指尖還是凍得發紅。藝考培訓已經進行了半個月，每天從早畫到晚，鉛筆屑沾滿袖口，顏料在指甲縫里結了痂。

“早啊。”鄰座的女生沖她揮揮手，手里還捏著半塊干硬的面包。

蘇晚剛放下畫具，畫室門口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陸知珩背著黑色雙肩包，站在晨光里，手里拎著個白色塑料袋，袋口冒著熱氣。

他徑直走到蘇晚的畫架前，把塑料袋放在她的畫板上：“剛買的，還熱著。”

塑料袋里是兩個白白胖胖的肉包子，混著姜末的香氣鉆出來，勾得蘇晚的胃輕輕叫了一聲。她抬頭看他，想問“你怎么來了”，卻見他已經轉過身，“我去旁邊的圖書館，先走了。”

蘇晚捏著溫熱的包子，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畫室門口，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這已經是他連續第五天來送包子了。

第一天，他也是這樣突然出現，把包子塞給她就走，只留下一句“路過看到的”。第二天，他說“食堂的粥太稀”。第三天，他說“這家包子餡多”。直到今天，他說“涼的對胃不好”。

蘇晚咬了一口包子，溫熱的肉汁在舌尖化開，暖意順著喉嚨一路淌到胃里。她想起重生那天早上，母親送來的涼饅頭，硬得硌牙，咽下去的時候，心里也是一片冰涼。

那時候她以為，日子就會那樣一直冷下去，像冬天里永遠焐不熱的手。

可現在，手里的包子燙得她指尖發麻，心里卻暖烘烘的。

“那是你同學啊？”鄰座的女生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每天都來給你送早餐，對你挺好的嘛。”

蘇晚低下頭，假裝整理畫紙，耳尖卻悄悄紅了。“嗯，同班的，他來這邊的圖書館看書。”

“哦——”女生拖長了調子，笑得意味深長，“清華的圖書館離這兒可不遠呢。”

蘇晚沒再接話，只是小口小口地咬著包子。陽光透過畫室的天窗照進來，落在她的畫紙上，投下一塊小小的光斑。她看著那塊光斑，突然覺得，BJ的冬天好像也沒那么冷了。

下午休息的時候，蘇晚去附近的文具店買橡皮，路過那家包子鋪，才發現排隊的人繞了半條街。玻璃窗上貼著“百年老字號”的招牌，蒸汽模糊了窗玻璃，隱約能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

她站在街角看了一會兒，突然明白，哪有那么多“路過”和“順便”。

第二天早上，蘇晚特意提前了十分鐘到畫室。陸知珩來的時候，她正在調顏料，聽到腳步聲，她轉過身，手里拿著一個用紙巾包好的蘋果。

“給你。”她把蘋果遞過去，“昨天的包子很好吃，謝了。”

陸知珩愣了一下，接過蘋果的手頓了頓，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兩人都像被燙到一樣縮回了手。

“不客氣。”他的耳朵有點紅，把手里的包子遞給她，“今天是豆沙餡的。”

“嗯。”蘇晚接過包子，看著他手里的蘋果，突然笑了，“圖書館的書好看嗎？”

“還行。”陸知珩點點頭，轉身要走，又像想起了什么，補充了一句，“下午可能會下雨，記得帶傘。”

蘇晚看著他快步走遠的背影，低頭看了看手里的豆沙包，又看了看窗外萬里無云的天空，突然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原來被人放在心上，是這樣的感覺。像寒冬里的熱包子，燙燙的，甜甜的，讓人忍不住想把這份溫暖，好好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