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穿過紗簾,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晚蹲在書架前,手里捧著一摞畫冊,指尖拂過燙金的書脊——那是她從美院帶回來的,每一本都夾著幾張速寫,記錄著畫室的晨光、胡同的初雪,還有陸知珩在圖書館幫她夠書時的側(cè)臉。
“這里高度剛好。”陸知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正踩著梯子,把一摞物理專著放上頂層書架,袖口挽起,露出小臂流暢的線條。
蘇晚抬頭看他,陽光落在他發(fā)梢,像鍍了層金邊。這個新家的書房,是他們一起設(shè)計的——兩面墻的書架從地面頂?shù)教旎ò澹筮吜艚o陸知珩,右邊屬于她,中間留出的空白處,掛著一張相框。
她起身走到相框前,里面是他們的訂婚照。照片里,她穿著淡藍(lán)色的連衣裙,手里捧著陸知珩送的向日葵,而他站在旁邊,嘴角噙著淺淺的笑,眼里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這張照片是夏曉語拍的,她說:“這張最好,把你們眼里的光都拍下來了。”
“在想什么?”陸知珩走下來,遞給她一杯溫水。
“在想,”蘇晚接過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溫溫的,“以前總覺得,物理公式和顏料盤是完全不相干的東西,現(xiàn)在放在一個房間里,好像也不違和。”
陸知珩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左邊的書架上,《電磁學(xué)通論》《量子力學(xué)原理》整齊排列,書脊上貼著小小的標(biāo)簽,是他自己寫的分類編號;右邊的書架上,《西方美術(shù)史》《插畫創(chuàng)作教程》旁邊,擠著幾本速寫本,封面被摩挲得有些發(fā)白。
“本來就不違和。”他拿起一本蘇晚的畫冊,翻開,里面夾著一張他寫的便簽,是用物理公式推導(dǎo)出來的“幸福感公式”,最后結(jié)論是“幸福感=你的笑容×我的陪伴”。
蘇晚看著那行字,忍不住笑了:“陸知珩,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肉麻了?”
“被你影響的。”他合上畫冊,放回原位,又從自己的書里抽出一本,翻開,里面夾著一張?zhí)K晚畫的小插畫——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生,正在給畫板上的星星上色。
“這是你上次去聽物理講座時畫的?”蘇晚記得,那天她陪著他去聽一個學(xué)術(shù)報告,實在聽不懂,就偷偷在筆記本上畫了這個。
“嗯,”陸知珩指尖劃過畫紙,“覺得很形象,物理和藝術(shù),本質(zhì)上都是在探索世界的美。”
蘇晚沒說話,只是把自己的畫冊往他的物理書那邊挪了挪,讓兩排書挨得更近了些。陽光透過窗戶,落在書架上,左邊的物理書和右邊的畫冊,在光影里仿佛融為了一體。
她忽然想起高中時,陸知珩遞過來的那張印著公式的紙巾,想起他錯題本里夾著的那張她畫的黑板報速寫,想起他說她的畫“里有光”。原來從很早以前,他們的世界就已經(jīng)開始悄悄重疊了。
“對了,”陸知珩像是想起了什么,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小的木質(zhì)書簽,上面刻著一行字:“光是沿直線傳播的,就像我走向你。”
“這是……”蘇晚接過書簽,指尖觸到溫潤的木頭,還有雕刻時留下的細(xì)微紋路。
“上次去銀匠鋪修外婆的鐲子,看到旁邊有個木工坊,就試著做了一個。”陸知珩的耳根有點紅,“可能不太好看。”
“很好看。”蘇晚把書簽夾進一本《藝術(shù)概論》里,正是當(dāng)年在圖書館,陸知珩幫她夠到的那一本。
書房里很安靜,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和書頁翻動的輕響。蘇晚靠在書架上,看著陸知珩低頭整理他的物理書,陽光勾勒出他專注的側(cè)臉,心里忽然變得格外踏實。
她知道,這個書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塞滿更多的書,更多的畫,更多屬于他們的回憶。左邊的物理書會越來越厚,右邊的畫冊會越來越多,而中間的那張合照,會一直笑著見證這一切。
就像他們的生活,看似截然不同的軌跡,卻因為愛,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溫暖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