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動儀式的紅綢帶在風里輕輕晃,蘇晚看著背景板上“微光公益基金會”七個字,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傍晚,她蹲在老槐樹下給念念編花頭繩,女孩怯生生地問:“姐姐,畫畫真的能讓日子變好嗎?”
今天的念念就站在她身邊,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裙,手里緊緊攥著發言稿,指尖泛白。“別緊張,”蘇晚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就像當年你跟我說心里話那樣。”
念念抬頭,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嗯!”
來的人不算多,有夏曉語拉來的甜品店顧客,有陸知珩聯系的物理系教授,還有幾個當年幫過蘇晚的美術老師。大家圍著小小的會場站著,空氣里飄著“畫與糖”特意送來的黃油曲奇香。
主持人簡單介紹完基金會的宗旨——資助貧困女生學習藝術,目光落在蘇晚身上。她深吸一口氣,走到臺前:“我小時候總覺得,喜歡畫畫是件奢侈的事。那時候連買素描紙的錢都要攢很久,更不敢想能有自己的畫室。”
她頓了頓,看見臺下的夏曉語沖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陸知珩站在角落,目光溫和得像浸了水的棉絮。“但我很幸運,遇到了很多愿意幫我的人。現在我想做那個遞光的人,讓更多像我一樣的女孩知道,喜歡藝術不是錯,有夢想就該去追。”
掌聲落時,輪到念念發言。她走到臺前,先是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展開發言稿。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發梢,像鍍了層金邊。
“我叫念念,”她的聲音有點抖,卻很清晰,“小時候我是留守兒童,很怕生,是蘇晚姐姐教我畫畫。她告訴我,畫筆能畫出心里的星星。”
她抬起頭,看向蘇晚:“現在我也想告訴更多小朋友,不管家里多窮,不管別人怎么說,心里的星星不能滅。‘微光’就是要幫我們把星星擦亮。”
最后一句話念完,她的眼淚掉在了發言稿上,暈開一小片墨跡。臺下靜了幾秒,隨即爆發出更熱烈的掌聲。夏曉語跑過去給她遞紙巾,笑著抹了把自己的眼睛:“這孩子,跟當年分冰棍的時候一模一樣。”
儀式結束后,有人過來捐款,大多是五十、一百的零錢,塞進紅色的捐款箱時叮當作響。一個穿圍裙的阿姨握著蘇晚的手說:“我女兒也喜歡畫畫,可惜當年沒條件。這錢不多,是我的一點心意。”
蘇晚看著捐款箱里漸漸堆起的零錢,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動漫展賣掉手繪周邊時,攥著皺巴巴的紙幣在公交站哭的樣子。那時她只想著,終于能自己掙學費了,卻沒想過有一天,能為別人撐起這樣一片小小的天空。
陸知珩走過來,遞給她一杯溫水:“累了吧?”
“不累。”蘇晚搖搖頭,看著念念正在給幾個小朋友簽名,筆尖在紙上畫著小小的星星,“你看,她真的長大了。”
“你也一樣。”陸知珩的目光落在背景板上的“微光”二字,“從一顆星星,變成了能照亮別人的光。”
夕陽西下時,大家幫忙收拾會場。念念抱著捐款箱,像抱著什么稀世珍寶:“姐姐,我們真的做到了!”
“這只是開始。”蘇晚揉了揉她的頭發,像很多年前那樣,“以后會有更多人加入我們的。”
晚風穿過走廊,帶著桂花的甜香。蘇晚看著陸知珩和夏曉語正在搬桌子,看著念念認真地數著捐款箱里的零錢,忽然覺得,所謂的圓滿,或許就是這樣——你曾經收到的善意,終于有機會變成更多的光,照亮更遠的路。
她從包里拿出念念畫的“畫與糖”分店圖,輕輕夾進基金會的檔案冊里。第一頁,她寫下今天的日期,旁邊畫了顆小小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