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的暖氣開得正足,蘇晚剛摘下圍巾,就聽見有人喊她名字。“蘇晚!這邊!”
循聲望去,是高中班長,頭發稀了些,肚子也圓了,正舉著茶杯招手。陸知珩替她把外套掛在衣架上,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帶著熟悉的暖意。
“好久不見。”蘇晚走過去,笑著打招呼。圓桌旁已經坐了七八個人,有幾個面孔還有印象,只是名字要在嘴邊打幾個轉才能想起來。
“這不是陸知珩嗎?”有人拍了拍陸知珩的肩膀,“當年的物理大神,現在在哪高就?”
“還在研究所。”陸知珩淡淡一笑,拉開椅子讓蘇晚坐下,“你們呢?”
話題很快熱絡起來,有人聊孩子的學區房,有人抱怨工作的壓力,偶爾提到某個同學的近況,總能引發一陣唏噓。蘇晚安靜地聽著,手里轉著茶杯,忽然聽見有人說:“真沒想到蘇晚現在成了畫家,當年你畫的黑板報,我到現在都記得。”
她抬頭,是當年坐在后桌的男生,記得他總愛上課睡覺。“瞎畫的。”蘇晚笑了笑。
“可不是瞎畫,”一個女聲插進來,是當年的文藝委員,“美術老師當年總夸你,說你是塊璞玉。”
正說著,包廂門被推開,班主任走了進來。頭發全白了,背也有些駝,卻依舊精神矍鑠。“都到齊了?”他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蘇晚身上,眼睛一亮,“蘇晚,好久不見。”
“老師好。”蘇晚連忙站起來。
班主任擺擺手讓她坐下,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聽說你開了畫室,還做了公益?真不錯。”他頓了頓,看著蘇晚的眼睛,認真地說,“當年我就說,你眼里有光,這么多年過去,這光一點沒變。”
蘇晚心里一動,想起高二那年,她的月考排名下滑,班主任曾暗示“女生讀那么多書沒用”,是她自己在排名旁畫了顆星星。后來也是這位老師,在她拿到美院校考合格證時,特意找她談話,說“以前是我看走眼了”。
“謝謝您,老師。”蘇晚輕聲說。
“該謝你自己,”班主任笑了,“能守住初心,不容易。”
陸知珩在桌下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熨帖著她的心。蘇晚轉頭看他,他眼里映著包廂的燈光,像落了滿眶的星子。
中途有人提議合影,大家擠在一起,喊著“茄子”。閃光燈亮起的瞬間,蘇晚忽然想起高考結束那天,她和夏曉語在考場外哭了又笑,陸知珩站在一旁遞紙巾。時光好像被拉得很長,又好像只是一瞬間。
散場時,外面飄起了小雨。陸知珩撐開傘,把蘇晚護在傘下。“冷嗎?”他問。
“不冷。”蘇晚搖搖頭,看著雨滴在傘面上濺開,“真沒想到,大家變化這么大。”
“你沒變。”陸知珩低頭看她,“還是那個會在排名旁畫星星的女孩。”
蘇晚笑了,想起高中時那個攥著涼饅頭,在心里暗暗發誓要改寫命運的自己。原來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堅持,真的能串聯成照亮前路的光。
雨不大,落在地上沙沙作響。兩人慢慢走著,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緊緊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