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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鳳佩血環

第020章金王孫還在打如意算盤

王娡答應入宮之時,金王孫正陪著梁碗兒、孫狗兒,在自家茅舍喝酒。

他舉起酒碗,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笑聲沙啞粗糲:

“阿娡?呵,不過是我玩膩的一只舊風箏。”

他不知道的是,那只風箏,正在掙脫他手中的線。

那日,王娡從興仁里離開不久,整個里巷便傳開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金阿三,把自家女人打跑了。

這傳言是從何而起?

原來,梁碗兒與孫狗兒聽說王娡要去母親處借錢替金王孫還債,便從金家出來,在里中轉悠了一圈。待到日頭偏西,才各自回家。

孫狗兒推門進屋時,正聽見織機“咣當、咣當”響個不停。

他問道:“中午做的什么飯?”

狗兒女人長得五大三粗,壯實如牛,卻十分能干,地里、家里的活,都是一把好手。

但就是嘴欠,看到孫狗兒總是嘮叨個沒完。

正是因為這張嘴,孫狗兒沒少打她。

狗兒女人也不服輸,總是和孫狗兒對打。

她那股死纏爛打的勁兒,到最后連孫狗兒也招架不住。

若吃了虧,她便躺地上撒潑耍賴,尋死覓活,鬧得四鄰皆知。

這日,狗兒女人還在織機上忙著,見孫狗兒進門便問飯做好沒有,就氣不打一處來,嗆道:

“你整日正事不干一件,就知道吃。”

孫狗兒冷笑著瞪她一眼:

“嘿嘿,又皮癢了不是?”

狗兒女人不甘示弱:

“你才皮癢,今日你敢動我一指頭試試?”

說著,她從織機上站起,抄起坐板,擺出一副要干仗的架勢,嘴里嘟囔著:

“整日斗雞走狗,正事不干,打起自家女人來倒挺威風。”

孫狗兒一看勢頭不對,連忙陪上笑臉:

“你這貨真不使逗,開句玩笑就要翻臉。你先別急,我有好事和你說。”

狗兒女人見他服了軟,這才放下坐板,語氣冷淡:

“你會有什么好事?不惹出禍來就不錯了。”

孫狗兒有意在她面前炫耀:

“別看我啥事不干,過兩日便可拿回來幾千錢,頂你干上幾年。”

狗兒女人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幾千錢可不是好掙的,該不是偷的、搶的?小心被抓去做苦役。”

孫狗兒惱道:

“你這張烏鴉嘴,怎么這么嘴賤?你家男人是去偷、去搶的人嗎?”

狗兒女人追問:

“不偷不搶,哪里去弄這么多錢?”

孫狗兒見她不信,便將他和梁碗如何找金王孫要賭債,金王孫如何打他女人、準備拿自家女人作賭注,以及金王孫女人愿意幫金王孫借錢還債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狗兒女人聽。

狗兒女人嘴上嘮叨,人卻不傻。

她聽罷,撇了撇嘴:

“你們這群男人,該不會被這女子騙了。說不定阿三女人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

這次輪到孫狗兒不信,他嗤笑:

“你又在胡咧,她如果不回來,就是私逃,告到縣廷是要治罪的。”

狗兒女人白了他一眼:

“你也不想想,假如我母家,像阿三女人母家那樣有錢有勢,我會任你整日欺辱打罵嗎?”

她頓了頓,冷笑一聲:

“我母家要是有錢有勢,我早就不和你過了。”

狗兒女人話說得難聽,但話糙理不糙。

孫狗兒聽著,還真覺得有理。

他喃喃自語:

“難不成,阿三女人真的被打跑了?”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竟將“懷疑”當成了“事實”。

狗兒女人便將這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鄰家婦人。

女人最擅長的,便是說長道短。

啥事讓她們聽到,傳得比風還快。

這事從狗兒女人的嘴里傳出來,還沒到天黑,便傳遍了只有幾十戶人家的興仁里。

既然全里都知道金阿三將女人打跑了,自然也就傳到了金王孫的父親——金懷的耳朵里。

金懷一聽,勃然大怒。

他早就知道這兒子不成器,如今竟連媳婦都敢打跑了!

他怒氣沖沖地往金王孫住的院里走,要問個明白。

而此時的金王孫,卻渾然不知外面早已沸反盈天。

王娡不在家,沒人做飯,他便去倉中用布袋裝了些糧食,拿去換了酒肉回來。

他坐在屋里喝著酒,盤算著過兩天接王娡回來,從此衣食無憂。

他心中打著如意算盤:沒錢花的時候,就逼著王娡去找她母親要;她若不肯,就一頓毒打。若她母親來鬧事,就說王娡懶惰無用,讓她自己領走女兒。到時候,她必然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金王孫越想越得意,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

就在這時,金懷一腳踏進屋內,見兒子一人獨飲,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你一人在家,阿娡和俗兒呢?”

金王孫慌忙起身,陪著笑臉:

“阿父來了啊?阿娡今日上午去城里探望她阿母了。”

金懷冷笑一聲:

“我怎聽說是你把她打跑了?”

金王孫一臉委屈:

“誰說的?阿娡出門時是我親自向里正討的符傳,還送她出了里門。不信您去問問看守里門的梁阿伯。”

金懷略一思索,確實如此。

王娡要出里門,必須有符傳,否則就得翻墻。

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翻出去?

但疑問仍在心頭揮之不去:

“那為何全里都在傳你打跑了她?”

金王孫咬牙切齒:

“肯定是梁碗兒和孫狗兒在外面胡說八道,回頭我非收拾他們不可。”

金懷盯著兒子看了許久,又問:

“你到底有沒有打她?”

“沒打。”金王孫斬釘截鐵。

“真的沒打?”

“真的沒打。”

金懷站起身,臨走前冷冷警告:

“我要是聽說你再動手,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金懷走后,金王孫獨自坐在屋中,望著桌上空了的酒壺,忽然想起什么,低聲咕噥了一句:

“那賤人真的借錢回來,我得緊緊將她攥在手心里。”

說罷,抬起右手,使勁握了握拳。

屋外風聲呼嘯,一只烏鴉掠過屋檐,發出一聲凄厲的啼叫。

而遠在長陵的臧兒,此刻正站在窗前,望著長安方向的天空,輕聲道:

“那金阿三若是不肯放手……”

她頓了頓,眼底掠過一抹冷意:

“看我如何送他去做苦役。”

墨入水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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