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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百世輪回的戰爭女神

第二十九章:環心印記

洞穴深處,熒光苔蘚散發的微光勉強照亮了方寸之地。空氣干燥,帶著苔蘚的土腥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草藥清香。一個由平整礁石和干燥海藻鋪成的簡陋“床榻”靠在巖壁邊,旁邊放著幾個密封的陶罐和一個用巨大貝殼盛放的清水。

蘇彌沒有去碰那些東西。她背靠著一塊冰冷的巖石,滑坐下來,覆蓋著暗藍鱗片、布滿熔金裂痕的魚尾盤踞在身前,沉重的混沌之證橫放在腿上。新生的雙手(覆蓋著柔軟的銀藍鱗片,傷口在淵息滋養下緩慢愈合)緊緊握著劍柄,仿佛那是唯一的支點。頸側的血契烙印散發著微光,與劍柄末端的星云寶石脈動相合,汲取著那份無聲的守護,也對抗著體內依舊翻騰的劇痛與虛弱。

露娜·風語者則隨意地盤膝坐在不遠處的一塊矮石上,那根鑲嵌幽藍晶石的長杖斜靠在肩頭。她摘下皮質手套,露出一雙骨節分明、帶著細微傷痕和厚繭的手,正用一塊粗糙的布擦拭著杖首的晶石。碧綠的眼眸在昏暗光線下如同夜行動物,毫不掩飾地觀察著蘇彌,尤其是她腿上那柄散發著令人心悸氣息的長劍。

“現在,”露娜的聲音打破了洞穴的寂靜,沙啞而直接,如同礁石摩擦,“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或者說,你希望我怎么稱呼你?‘深淵來客’?‘混沌載體’?還是……劍里的那位?”

蘇彌抬起眼,混沌淵暗的瞳孔在昏暗中燃燒,帶著冰冷的審視。她沒有回答名字的問題,聲音依舊沙啞,帶著海妖的回響:“‘翠庭之環’……為何對抗神庭?”

“為何?”露娜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深刻的譏諷與痛楚,“為了那些被神庭‘凈化’成焦土的原始森林?為了那些被抽干靈脈、淪為荒漠的圣地?為了那些因為信仰古木之靈、潮汐之母就被打成異端、綁上火刑架的部落?”她手中的動作停下,指尖無意識地在長杖粗糙的木紋上劃過。

“神庭的‘秩序’,就是將所有不服從、不歸順、不獻上信仰的生靈和土地,都納入他們冰冷的、榨取神力的磨盤之下!他們視自然為工具,視生命為草芥!翠庭之環存在的意義,就是守護這世界最后一點不被秩序鐵蹄踐踏的野性!”她的聲音不高,卻充滿了擲地有聲的力量。

蘇彌沉默地聽著。百世輪回,她見過太多王朝與神庭的勾結,見過太多以“秩序”之名行掠奪之實的暴行。露娜的話,在她心中激不起太大波瀾,卻印證了神庭的敵人無處不在。

“你呢?”露娜反問,目光灼灼,“你身上有被強行剝離神格的烙印,有百世輪回的沉重氣息,有歸墟的印記,還有這柄……充滿了毀滅與守護矛盾的劍。神庭如此大動干戈,不惜動用‘凈海之壁’封鎖風暴角,絕不僅僅是因為你來自歸墟那么簡單。你,或者說你代表的某種東西,威脅到了他們的根基?”

蘇彌的指尖在冰冷的劍柄上微微收緊。威脅根基?混沌之種?還是……簡百世承載的真相?她無法信任眼前這個初次見面的女巫,但對方敏銳的洞察力讓她心驚。

“復仇。”蘇彌最終吐出了兩個冰冷的字眼,帶著血與火的氣息,“向竊取我神格、施加百世苦難的主神……復仇。”

“復仇?”露娜碧綠的瞳孔猛地一縮,隨即露出一絲了然,又混雜著難以言喻的復雜,“難怪……難怪是‘混沌’的氣息。也只有這種足以顛覆秩序的力量,才能讓那高高在上的神座感到恐懼。”她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混沌之證上,“那么,劍里的那位?他是你復仇的原因之一?還是……復仇路上的同行者?”

蘇彌的身體瞬間繃緊,覆蓋鱗片的魚尾微微繃直,一股冰冷的殺意不受控制地彌漫開來!簡是她最深的痛,也是最不容觸碰的逆鱗!

“別緊張。”露娜敏銳地捕捉到了蘇彌的殺意,立刻抬手做了個安撫的手勢,語氣放緩,“我對你的過往沒興趣深挖。只是……”她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仿佛穿透了巖壁,望向了無盡遠方,“這把劍里沉睡的意志,很特別。他的守護……很純粹,也很古老。古老到……讓我想起了一些翠庭之環內部流傳的、關于神戰之前的模糊傳說。”

她的話讓蘇彌心中微動。傳說?關于簡的?

就在這時!

“嗡——!!!”

一股極其尖銳、冰冷、帶著強烈秩序標記感的波動,如同無形的針,狠狠刺入洞穴!瞬間穿透了巖壁的阻隔,精準地鎖定了蘇彌的位置!

是之前被混沌之證斬碎“凈痕之引”時殘留的秩序標記!它被主神意志再次激活了!

“該死!”露娜臉色劇變,瞬間彈身而起,長杖已握在手中!幽藍晶石爆發出刺目的光芒!“暴露了!快走!”

幾乎在同時!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洞穴入口處炸開!半掩洞口的巨大崩落巖石如同紙糊般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轟得粉碎!碎石混合著海水如同暴雨般倒灌而入!

刺目的白光撕裂了洞內的昏暗!

一道身披銀白重甲、手持燃燒著蒼白圣焰巨劍的身影,如同降臨的死神,堵在了被轟開的洞口!冰冷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冰錐,瞬間釘在洞內的蘇彌身上!

神將(準)!他終究還是循著標記追來了!

“褻瀆者!主神意志洞察一切!今日,你與這庇護異端的巢穴,一同凈化!”神將(準)的聲音冰冷無情,手中的圣焰巨劍高高舉起,煌煌神威瞬間充斥了整個洞穴空間!恐怖的凈化之力讓洞壁的熒光苔蘚瞬間枯萎、化為飛灰!

露娜首當其沖,悶哼一聲,被這股強大的神威壓得連退數步,臉色煞白!她手中的長杖光芒劇烈波動,勉強撐起一層薄薄的淡綠護罩護住自身,但在這絕對的力量面前,顯得如此脆弱!

蘇彌眼中混沌淵暗之火爆燃!她猛地抓起腿上的混沌之證,強撐著站起!魚尾拍打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體內剛剛恢復一絲的力量在神威壓迫下劇烈翻騰,熔金裂痕再次隱隱作痛!但她知道,退無可退!唯有死戰!

然而,就在神將(準)的圣焰巨劍即將斬落,毀滅之光即將吞噬一切的剎那——

“休想!”

露娜發出一聲尖厲的嘶鳴!她眼中碧綠的光芒亮到極致,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她不再試圖維持自身的護罩,而是將手中長杖狠狠插向腳下的巖石!

“以風語者之名!以古木之根!以潮汐之誓!環心印記——啟!!!”

伴隨著她聲嘶力竭的吶喊,長杖杖首的幽藍晶石驟然爆碎!一股濃郁到極致的、混合著生命氣息與海洋之力的澎湃自然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順著長杖瘋狂涌入腳下的礁石!

“嗡——!!!”

整個洞穴,不,是整個風暴角這片區域的巖層深處,仿佛有什么沉睡萬古的東西被瞬間喚醒!

以露娜插入的長杖為中心,無數道細密的、散發著翠綠與幽藍雙色光芒的玄奧符文,如同活物般從地面、洞壁、甚至虛空中憑空浮現、蔓延!這些符文古老而神秘,充滿了勃勃生機與深邃的海洋韻律,它們相互勾連、纏繞,瞬間構成一個巨大無比、覆蓋了整個洞穴空間甚至向外延伸的復雜法陣!

一股龐大、浩瀚、帶著原始自然意志與無盡海洋威壓的恐怖力量,轟然降臨!這股力量是如此磅礴,如此古老,甚至暫時壓過了神將(準)的秩序神威!

“什么?!”神將(準)冰封的臉上首次露出了真正的驚駭!他斬落的圣焰巨劍被這突然爆發的古老力量硬生生阻住!劍身上的圣焰劇烈搖曳、黯淡!他感覺自己斬下的不是空氣,而是一片活過來的、承載著萬載歲月與無盡野性的——大陸與海洋的意志!

“噗!”露娜在爆發出這股力量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氣神,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一大口鮮血狂噴而出,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強行開啟這“環心印記”,顯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但這古老印記的力量并未因她的倒下而消失!翠綠與幽藍的符文光芒大盛,如同憤怒的藤蔓與狂濤,朝著洞口的神將(準)瘋狂纏繞、沖擊而去!同時,一股柔和卻堅韌的力量瞬間包裹住重傷的蘇彌和倒地的露娜!

“走!”一個蒼老、渾厚、仿佛由無數樹木低語與海浪咆哮匯聚而成的聲音,直接在蘇彌和露娜的意識深處響起!這是環心印記本身的意志!

蘇彌只覺得眼前一花!空間被瞬間扭曲!腳下堅實的巖石仿佛變成了流動的沙地!她和昏迷的露娜,連同那柄混沌之證,被這股龐大的自然之力包裹著,如同沉入水底的石頭,瞬間消失在原地!

“轟——!!!”

神將(準)爆發出全部神力,強行震碎了纏繞而來的符文藤蔓與能量狂濤!圣焰巨劍狠狠斬落,卻只劈碎了空蕩蕩的洞穴地面,留下一個巨大的焦坑!

蘇彌和露娜的身影,已然消失無蹤!

“環心印記……翠庭之環……!”神將(準)看著洞壁上依舊殘留、緩緩消散的翠綠幽藍符文,冰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與一絲難以置信的忌憚。他沒想到,在這風暴絕地,竟然隱藏著如此古老的、能調動部分世界本源意志的力量!

“追!她們跑不遠!掘開這片山崖!也要把她們挖出來!”他冰冷的命令響徹風雨,帶著被螻蟻戲耍的震怒。

而在風暴角某處更深邃、更隱蔽、被強大自然結界守護的地下空間——一片由巨大古樹根系盤繞形成、流淌著發光地下暗河的“環心圣地”中,空間微微波動,兩道身影伴隨著沉重的長劍砸落聲,重重地摔落在散發著溫潤綠光的苔蘚地上。

蘇彌掙扎著撐起身體,環顧四周這充滿原始生命力的奇異空間,最后目光落在身邊昏迷不醒、氣息極度萎靡的露娜身上。

混沌之證靜靜躺在苔蘚地上,劍柄末端的星云寶石光芒穩定,傳遞出一絲疲憊卻帶著探索意味的意念,似乎在感應著這片空間中流淌的、與露娜身上同源卻更加磅礴浩瀚的……古老自然與海洋的意志。

環心印記,將她們帶入了翠庭之環真正的核心之地。新的風暴,在圣地內部悄然醞釀。

景崗山上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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