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忽來急信,言老爺子突染重病,命林予安速回家中照料。接信之際,林予安面色凝重,輕叮程苒:“若遇到什么難題,記得先找我,莫要獨自面對。”言罷,二人相視一笑,情意綿綿,卻也無奈分離。林予安匆匆啟程,留下程苒獨自面對眼下的風云。
與此同時,程苒與陸承風正式結成合作關系。雖說攜手同行,程苒對陸承風心存疑慮,暗中派遣花柔兒緊密監視,生怕其中另有隱情。陸承風按照計劃,巧妙接近桑夫人,贏得她的信任與好感。
聽潮行也依計配合,雖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藏玄機,故意露出破綻,巧妙誘使桑夫人步入設好的陷阱。暗流涌動中,程苒如同在薄冰之上跳舞,步步為營。
程苒憑借穿越者的敏銳嗅覺,洞察桑夫人商行的弱點所在,暗中調配優質貨源,繞開高價中間環節,讓陸承風低價供應給桑夫人旗下的各大鋪面,使她商行的利潤迅速提高。與此同時,陸承風則利用自己的人脈,為桑夫人排除競爭障礙,穩固她的商業地位。
陸承風還在暗處設計一系列合作項目,假借互惠互利之名,將桑夫人的資源與自己的勢力巧妙結合。桑夫人對這突如其來的助力欣喜若狂,愈發放肆擴張。
桑夫人商行的快速壯大不僅引起了同行的嫉妒,也吸引了更多官府的注意。而聽潮行被大眾暫時遺忘,讓近期程苒的壓力得到緩解。
深夜,程苒神色凝重地問花柔兒:“陸承風和桑夫人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動靜?別讓他們暗地里耍什么花樣。”
花柔兒低聲匯報:“當家放心,我這幾日暗中觀察,陸承風行事謹慎,未見有明顯異動。桑夫人更是小心翼翼,生意雖大,但謹守規矩,暫時沒有風險。”
程苒點了點頭,心中稍安。她知道,眼下正是關鍵階段,稍有閃失便全盤皆輸。
不久,程苒便邀陸承風在一處隱秘的酒館密談。
“如今第一步已經順利完成,桑夫人已被我們托舉起來,表面風光,實則我們掌控著她的命脈。”程苒一邊斟酒,一邊沉聲道,“接下來要做的是,讓她成為我們手中的利劍。”
陸承風目光深邃:“她如今膨脹起來,既是優勢也是隱患,關鍵是如何利用她打擊競爭對手,肅清礙事的障礙。”
程苒微微一笑:“先用她的野心引誘那些不服的商家與派系,把他們一步步逼入絕境。桑夫人為了擴張,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將那些妨礙她的對手一個個鏟除。與此同時,我們暗中掌控資金流向,隨時限制她的行動范圍。”
陸承風點頭:“這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桑夫人不僅能幫我們打壓敵人,還能替我們承擔部分風險。”
程苒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等她徹底清掃一遍之后,正是我們重新整合這片海域生意的最佳時機。屆時,我們只需輕輕一推,便能掌控大局。”
陸承風露出一絲笑意:“不錯,借助桑夫人的貪婪和野心,將她變成掃清障礙的利劍,之后這片商海的風浪將由我們主導。”
兩人舉杯,酒香中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鋒芒。
又過一月有余,初秋的海風帶著絲絲涼意,聽潮行的生意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涌。
陸承風與桑夫人的聯手逐漸顯現出更強的攻勢。表面上,他們帶領聽潮行步步為營,擴展版圖,反擊對手;然而程苒卻發現,陸承風的做法隱晦而又耐人尋味。
一次次商鋪被拉攏、盟友被招攬,但背后的資源卻似乎被悄然分散,聽潮會的根基仿佛被一點點掏空。那些本該歸屬聽潮會的核心貨源、運輸線,竟頻頻斷裂或轉移,令競爭者暗自得利。
程苒一如既往地派花柔兒監視陸承風和桑夫人的一舉一動。她知道,花柔兒對她忠心耿耿,辦事細致周全,從未讓她失望過。每當夜深人靜,程苒總會仔細聽取花柔兒的匯報,仿佛從中能看見風起云涌的商戰格局。
然而,陸承風最近的行動卻讓她心中泛起了隱隱的不安。他表面上輔助桑夫人,暗地里卻似乎有著自己的打算。程苒雖無法確定他的真實意圖,但心底的疑慮開始萌芽。
面對這種復雜局勢,她更依賴花柔兒的眼睛和耳朵。每一條情報細節,她都仔細研判,尋找陸承風隱藏的蛛絲馬跡。
程苒心中明白,眼下局勢,光靠暗中觀察還遠遠不夠。她決定先下一招,利用商人對誠信合作的敏感,來動搖陸承風在她心中的位置。
一日黃昏,程苒特意派人將一封匿名信送到桑夫人手中。信中含蓄地提到了陸承風昔日與蘇家的恩怨——那場由陸承風一手主導,導致蘇家滿門流放的慘痛往事。
信中寫道:“昔日蘇家遭遇劫難,實與陸承風脫不開干系。如今陸氏表面相助,心中另有盤算,望夫人多加提防。”
程苒知道,這一手雖然冒險,但極可能令桑夫人開始對陸承風產生戒心,進而主動與自己靠攏。
正是此時,程苒等待著下一步棋局的展開,暗潮涌動,商海風云,正欲重新洗牌。
桑夫人的商行近期突然轉調策略,淡出了與陸承風的往來,賬本上往來賬目驟減,幾筆大宗交易也以各種理由擱置。陸承風暗自去尋,卻被婉拒數次,連以往耳目通達的管事也不再與他透風。
他一連幾日陰沉著臉,終于坐不住,主動約見程苒。
酒館后堂內,燈火微暗,簾影搖曳。陸承風捧著茶盞,語氣中難掩抱怨:“我不知桑夫人是何時開始對我心生疑忌的。先前合作尚好,怎如今連面都不肯見?”
程苒眉眼一動,神情沉靜:“或許她另有打算。”
陸承風盯著她,語帶試探:“你可做了什么?”
程苒淡淡搖頭:“我們不是一體的嗎?我做什么,自然也不會瞞你。”
可心底,她始終無法確定陸承風的真實動機。她故意停頓了兩日,等花柔兒送來回報,說桑夫人確實對陸承風起了戒心,行事收縮許多。程苒才放下疑慮,決定趁勢而動。
她再次邀約陸承風,這一次,她冷聲道:“現在是收網的時候了——桑夫人已經脫離你的掌控,我們該讓她徹底成為我們的仆人。她不是喜歡權勢嗎?那便給她一場幻夢,然后收割她的野心。”
陸承風似笑非笑:“好。”
不日,桑夫人借助陸承風在官場的舊識,一舉將聽潮會賴以維生的幾條灰色線路切斷,連帶吞并了程苒與方錦瑤精心布局的幾個外貿據點,一夜之間,灰產盈利驟降,聽潮會的賬目直接縮水三成。
“桑夫人現在竟然借我之手打你。”陸承風在茶樓與程苒低語,唇邊掛著無奈的苦笑,“難道她已識破我們的計劃?”
“你先回去,容我再想想”程苒盯著他,神情第一次冷了下去。
隨后,方錦瑤來了,一臉肅然:“我們不能再跟陸承風合作下去了。陸承風和桑夫人不是在幫我們,是在蠶食我們。他們是早有準備的毒蛇,今日暗市生意被奪,明日就是主街鋪子、運河口岸,再之后就是整個聽潮會。”
程苒心跳如擂鼓,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她回想著這幾個月的布局、心血與信任,竟仿佛都被人踩在腳下。
她忽然意識到:這場“局”從一開始,就不是她掌控的棋盤。
程苒想將局勢逆轉。她悄然聯合港口另一股舊勢力,調集貨物,利用聽潮會暗網資源,在黑市上策劃一場高額交易,目的就是趁桑夫人不備,一舉將她手中那幾條運輸線收入麾下。
整個布局,她精密地避開陸承風,甚至懷疑方錦瑤,唯有花柔兒——她親自一手帶起、一直貼身信任的心腹,是她在這場棋局中最后的依靠。
“只要這一宗生意做成,桑夫人那幾條線上的力量就會瓦解。她再也無法在我面前翻風弄浪。”程苒在密室中冷聲道,眼里透出久違的鋒芒。
花柔兒依舊是那個恭謹安靜的模樣,低頭應聲:“屬下已經安排好,貨會在五日后由西街碼頭裝船,黑市中人已就位。”
程苒點頭,壓下心中那一絲未明的焦躁。
然而五日后,交易尚未完成,占城官署卻突然出動大批兵力圍剿黑市。現場貨物盡數被抄,幾名聽潮會管事當場被擒,程苒剛從后巷轉入,便被一紙逮捕令扣入牢中。
她坐在冰冷的牢房里,渾身未干的潮水與泥灰還在滴落,腦中卻轟鳴一片空白。那宗黑市交易,從最初的策劃到最后的落實,只有極少人知情,而唯一全程參與者——便是花柔兒。
獄中光線昏暗,冷風順著鐵窗縫隙吹入,帶著潮濕腐銹的氣味。程苒靠坐在墻角,衣衫泥濕,眉心卻緊鎖如刃。她已經整整三日未眠,腦中翻轉的,不止是失控的局勢,還有看似忠誠的每一張面孔。更令她心驚的是,陸承風竟親自探監,神色擔憂,語氣急切:“我已在想辦法疏通,請你再等等。”
“你……不是跟他們一伙?”程苒喃喃問出心底最荒謬卻最可能的猜想。
陸承風怔了一瞬,苦笑:“你還信我嗎?”
程苒抬頭,四目相對,她卻看不透他的眼神。
“我要見方錦瑤。”她直言道,聲音沙啞卻堅定。
陸承風微微一頓,神色緩緩沉了下來,片刻后低聲說:“她?她靠不住。”
“你什么意思?”程苒眼神一凝。
陸承風蹲下身,聲音輕了些:“苒兒,只要你信我,我定能讓你出去。”
牢房一片沉寂,唯有窗外秋風掃葉,冷得刺骨。
程苒發現,無論現代還是古代,商界人的心思她永遠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