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的后廚里，常樂給葡萄沖洗，消毒，清洗再脫皮，挖籽，這是她每天的工作。

“常樂，葡萄好了沒，葡萄不夠一杯了”前區的伙伴掀開門簾詢問道。

“剛剝，你先把這個拿去。”常樂將剝好的盆遞了過去。

“快點弄，來了好幾杯滿杯葡萄。”她一把拿過不銹鋼盆，臉色不悅的說著。

常樂點點頭，加快手里的速度。

“店長從哪兒找來的人啊?”

“誰知道啊，還說有經驗，速度這么慢。”

“這都快一個月了，還沒適應節奏。”

“老劉，看來你還得繼續帶她。”

“誰說不是呢，教了這么久了，備料還這么慢，本來還想早點教她吧臺做單呢。”老劉一邊做單，一邊嘆了口氣，頗有副可嘆不成材的口吻。

“常樂，茉莉茶沒了，快泡”

“常樂，珍珠沒了”

“常樂，切西瓜”

……

“常樂，后廚衛生弄好了，出來清潔，客人都走了。”

晚上十點，常樂打掃完前面衛生，關機器，關燈，鎖門離開。

她揉了揉胸口，蹲在地上喘著氣，最近她又覺得心口有些不舒服，正好明天是休息日，她準備去醫院看看。

一大早，常樂空腹來到醫院掛號，檢查，問診。

“你的心電圖顯示一切正常，沒有問題。”醫生看了眼報告單說。

“可是我最近經常感覺心臟不舒服，疼還喘不上氣。”常樂急切的說道。

跟往年一樣的結論，檢查都正常，查不出毛病。

“我建議你去三院看看”

“三院?”常樂皺眉。

“你有可能是軀體化癥狀。”

軀體化癥狀，常樂打開一個又一個網址，軀體化癥狀是什么，出現軀體化意味著什么，軀體化癥狀表現，三院是什么醫院?

查不出的外在表現啊，精神心理專科。

常樂看著手機上一段段的文字，工作后她幾乎每年都做一遍心電圖，次次的結果都是正常，沒問題，連家人都開始有些不耐煩，認為是她找的理由，為此逃避上班。

可是每次發作的時候，心慌，持續的疼痛，一開始疼痛一分鐘內，休息一會就好，漸漸的時間越來越久，休息也不見好轉。

一條彈出的消息打斷了她的思緒。

店長:過來上班。

今天排的我休息。

店長:算加班，爆單了，快來。

我今天有事。

“周末餐飲不休息，不知道規矩嗎？”

“排什么你就上什么嗎？有問題不知道問嗎？”

“不來的話算你曠工。”

一瞬間幾條語音發送過來，播放結束的那刻，大街上的人紛紛側目。

常樂還是沒有去，她選擇打的去了三院。

坐在電腦前做著幾份測試題的時候，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會因為十幾個字的文字與選項而忽然間崩潰淚流滿面。

然而坐在問診室的時候卻又腦袋空空，想不起那些問題。

中年的女醫生說，她這是焦慮，可以先嘗試多運動運動，畢竟，藥物治療一旦開始就不可能斷了，常樂開了些失眠的藥物。

迷迷晃晃的不知何時走到了家樓下，晚間的夜色，散落著幾顆星星飄蕩在天上。

常樂坐在樓梯階上望著天，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把生活過成了這樣，26歲，失敗的一塌糊涂，連自救也成了無力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