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介紹一個人。”
蕭彩云偏開身子,顯出身后之人。
來人是一高挑男子,個子較之蕭彩云更甚一些,身著一件漆黑錦衫,身后跨一把赤紅橫刀。
腰間別一玉牌,上刻一字,是為【斬】
看這架勢,陸瑾便已明了來人身份。
那人歪了歪腦袋,伸出手將嘴中的草根提出,朝陸瑾微微一笑。
“你便是陸瑾?”
陸瑾視線并未挪走,而是平視著眼前之人,上下晃了晃腦袋。
“在下斬妖衛沈吟,此番前來是為臨杭妖物傷人一事。”
說罷,他抬頭看了眼醫館,鼻子微微一皺,嗅了片刻。
“不錯,是個正經醫館,比京都里一些掛羊頭賣狗肉的好上不少。”
不知他為何突然這么說話,陸瑾心底覺得眼前之人雖然姿態輕松,但絕非等閑之輩。
這樣的人在書里,恐怕就是那種刻意裝傻,實則實力超群的扮豬吃老虎之人。
陸瑾站起身子,欠身抱拳,“見過沈大人。”
“不必多禮。”沈吟擺擺手,繼續說道:“聽彩云說此地妖物是你所除掉的,前些日子埋葬村民尸體時我曾去看過,干的不錯。”
陸瑾眼鋒一轉,幽幽望向蕭彩云。
“不必緊張,你身體存有靈氣一事斬妖司不會大肆宣揚,我此番前來是有其余事情。”
沈吟側目,望向蕭彩云。
“小瑾兒,你愿不愿意去京都?”
聽到京都二字,陸瑾眼前頓時一亮。
她可太熟京都了。
整本書發生的事件大多數都在京都之中,諸多角色與劇情對她而言更是了如指掌。
如果現在的時間線是男主剛出現,那此刻的京都之內便是主線開始的時間。
妖毒亂世,京都之中更存有不少機緣。
倘若她去了,這點數漲得可就不是一點二點了,恐怕得是成倍增長。
“咳咳!”沈吟挺直腰桿,隨手一揮,一卷金黃卷宗突然浮現在他身前。
“奉陛下圣令,召集天下有能者一赴京都參加醫仙大典,凡愿參賽之人一路皆有由斬妖司護送,不得有誤。”
“大比魁首,完成圣令者,封大夷醫仙,聽調不聽宣。”
“當然,我會給你考慮的時間。”沈吟收起卷宗。
他見陸瑾聽到蕭彩云話語沉默下去后,自知她是舍不得此地基業,更不舍這兒的一方百姓。
畢竟聽臨杭眾人所言,她可謂是懸壺濟世,美名響徹整個臨杭之人,所以.....她一定會思考良久。
可不知為何,王爺竟然親自點名要她參加醫仙大殿,這是往屆從未發生過的事。
“我去!”
沈吟垂眸點頭。
果然,她還是需要時間考慮,畢竟此去京都千里之遠,一個小姑娘果然還是膽怯......
不對!
沈吟猛然抬頭,驚奇地望向陸瑾:“你方才說什么?”
“我去!”陸瑾復述了一遍。
激動話音響徹小小醫館內,沈吟破天荒地有些無措,長久愣神后,這才醒悟過來。
她這是同意了,前后不過幾息時間。
“你答應了?”沈吟面色稍顯激動,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如此順利。
陸瑾點頭示意,反問道:“我們何時出發?”
“呃......越快越好。”
“小橙子,收拾家當,我們啟程京都!”
————
京都,臨安。
暮色四合,帶著初春特有的涼意,沉沉地壓向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昭陽殿東暖閣,本應是皇子起居,最顯華貴的所在,此刻卻被一種粘稠而沉重的寂靜籠罩。
窗外飄落枯葉,帶著小心翼翼的哀愁。
空氣里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藥味,藥爐在角落無聲地煨著,響起咕嘟咕嘟的輕響。
昏黃光線透過層疊云錦紗帳,灑落在紫檀木雕床上。
床上的人影被映照得愈發單薄,脆弱,如同即將燃盡的燭火。
他靜靜躺在錦被之下,明黃色的寢衣此刻卻像是一層沉重的殼,包裹著一具正被病痛抽離生機的軀體。
三皇子李珩臉色蒼白,幾乎與身下鋪著的玉色絲緞融為一體。
此白并非瑩潤玉白,而是失血的的瓷白,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裂。
他的顴骨因消瘦而異常突出,曾經豐潤的雙頰深深凹陷,勾勒出嶙峋的輪廓。
四周,諸多醫師忙前忙后,紛亂腳步聲響徹此間,讓床上之人不由緊皺眉頭。
“王爺,殿下這心脈......已是油盡燈枯之象......”
“那株三百年的老參......恐怕也只能吊住他的性命。”
李墨衣站在床邊,神色暗沉,好似一只隱怒兇虎,“陛下口諭,不惜一切代價,倘若治不好,你們的腦袋一個也保不住!”
厲喝傳入耳中好似催命符,驚得眾人趕緊閉上嘴巴,不停試著自己藥房。
掀開蟬翼床簾,床邊侍立的大宮女眼眶通紅,緊咬著下唇,強忍著淚水。
每一次為皇子擦拭額頭時,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李墨衣深吸一口氣,湊近身子,“珩兒。”
“墨衣叔,算了,別再難為他們......我的病自己知曉,好不了。”
當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李珩痛苦地側過身,緊攥著心口的手無力地松開,滑落下來。
李墨衣笑著搖頭,似是對眼前皇子有些愧疚,“咱說好的,教你仙術,為你父王滅殺妖族。”
“與妖族的戰事.....如何。”李珩咽下一口紅血,臉龐抽搐片刻后問道:“大哥二哥他們,可有回來過?”
“域外之事你不必擔憂,安心養傷。”
李墨衣神色舒緩些許:“普天之下,除了隱世仙人,唯有你身存純凈靈氣,或可一踏仙途,萬不可放棄啊。”
“好......”李珩閉上眼去,眼角不時抽動。
此刻。
萬花殿。
與昭陽殿燈火通明,彌漫著藥味的溫暖不同,此地燈火昏暗,燭光隱約。
水汽氤氳,彌漫著一種濃烈到近乎甜膩的暖香。
池邊散落著華美紗衣,空置的金樽玉盞。
幾縷被隨意扯斷的珍珠鏈子,滾動在光滑如鏡的金磚地上。
李玉寧正慵懶地斜倚在溫泉池邊光滑的暖玉榻上。
她渾身赤裸,僅有一層薄如蟬翼,被水汽濡濕后幾乎透明的猩紅絲衣。
“今日,我那三侄子的傷病如何了?”
她抬起纖細手指,往池水中稍稍搖蕩,身側是一個長相陰冷,身材健碩的赤裸男子。
“稟告長公主,那病秧子病癥從未好轉,我看吶,活不太久了。”
李玉寧掩嘴輕笑,透出一股子魅意,“如此甚好。”
“對了,聽聞這一屆的醫仙大典又將舉辦了,可有哪些做藥人苗子?”
男子接過她伸來的手臂,放在嘴間輕輕一吻,笑道:“長公主,上次將奪魁之人暗自捉來,陛下可是起了疑心,此番恐怕......”
“怕啥,反正那廢物的病無人可救治,奪了魁又能如何,治不好病,還不是任我宰割?”
說罷,她跨上男子腰上,兩人一上一下隱入池水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