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救命的寶貝啊!葉七七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蠱鈴!她一個外面來的人怎么會有蠱鈴!”看到小銀球,嘎努第一個驚叫出聲。
那蠱鈴上的花紋!他下意識地撫向腰間掛著的,只有幾條紋路的三只銀球,原來那天在土屋,不光是被花露水擾亂了心神,恐怕也受了這只蠱鈴的影響。明明給這五個女孩兒全都下了噬心蠱,也是半點作用都沒有。
怪不得!這可是蚩蠱蠱鈴啊!
“這個東西是你從哪里得來的!”瘦老頭兒的聲音平淡,但聽到葉七七耳朵里卻充滿了壓迫感。她連這是什么都不知道,可要怎么編?
“這是,有人送我的!”葉七七心念急轉。
“不可能,那蠱牢沒人可以靠近!”一旁的巖當立刻否定。瘦老頭兒盯了他一眼,嚇得他立刻噤聲。在瘦老頭兒的眼神示意下,葉七七繼續說道:
“那個人全身裹在黑袍里,我根本看不清他什么樣子!不過他個子很高、肩膀很寬,像是個男人。我從土屋縫隙里看見他,就大聲喊他,告訴他我是華國人,讓他救我,他就把這只銀球塞進來了。我再抬頭,他就消失了,我根本不知道他怎么來,又是怎么走的。”
真話中混著假話,這才是忽悠的最高境界。
“他是個高大的男人?你還告訴了他你是華國人?”瘦老頭兒盯著葉七七的眼睛問。
葉七七眼不都帶眨一下的,肯定答道:“對,就是這樣的!”
難道會是他?瘦老頭兒不由暗忖,再次審視了一下葉七七,這才開口道:
“巴代嘎努、繃加理老,這兩個女娃娃我都帶走了。今天算我欠你們一個人情,以后你們若有什么要求盡管來提,只要是我能力范圍內的,我一定會全力滿足。”
說罷,他回頭招呼葉七七兩人:“走吧,和我一起回藥園。”
葉七七本以為這個看起來地位崇高,被村寨所有人頂禮膜拜的瘦老頭兒會帶著她們離開這個小村寨,去嘎努說的那個黑水大寨,可結果并不是。
瘦老頭兒只是帶著她們徒步向村寨的更深處走去。沿著彎彎曲曲的山道,一直走到日落黃昏,瘦老頭兒終于在山坳深處一個被粗大的藤條圍住的小園子前停下腳步。
這里是磐石村緊靠的后山,這個瘦老頭兒不是別的寨子的嗎?為什么會住在磐石村?
葉七七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問。這期間,她不是沒想過撒丫子跑路,但可是、可但是,這個看起來平平常常的瘦老頭兒卻給了她一種莫妙的壓迫感,令她不敢輕舉妄動。
瘦老頭兒打開藩籬扎成的園子大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氣撲面而來,只見這小園不過二三畝大小,被精心規劃的阡陌小道巧妙分割,一壟壟整齊的土地上,高矮錯落的植株擠擠挨挨,織起一張厚實、綿密的綠色帷幕。蓬勃的綠意讓人心生歡喜。
綠葉掩映間,園中心似有三間緊密相連的茅草屋。
林麗跟在瘦老頭兒身后,正要緊隨其后踏入藥園,瘦老頭兒卻回過頭攔下了她的腳步。
“別著急,漢家娃娃們!這園子你們可輕易進不得。”
“為什么?”林麗不解。
“你們看,門口這壟地種的是七星草,若被其葉片汁液沾上皮膚,三息斃命!那邊是紫烏頭,聞之全身潰爛,七日必亡!還有這個天南星、鉤吻、顛茄……”瘦老頭兒面露微笑,講出的每句話,卻讓人倒吸一口涼氣又倒吸一口涼氣。
“別怕,來,把這個吃下去,你們就可以和我一樣伺弄這些花草了。”瘦老頭兒拿出兩個小黑瓶,笑容更和藹了。
看著瓶中,黑綠黑綠的粘稠液體,葉七七在心中狂呼不要,伺弄個屁的花草啊!這是花草嗎?這特么是花草嗎!
可她手上的動作卻沒一分延遲,一仰脖就將瓶中的東西干的一干二凈。讓滿面猶疑的林麗,也不得不趕緊一口燜下,以示決心。
瘦老頭兒滿意地帶著兩人進入藥園,向著三間草屋走去。腳下的田壟間,竄來爬去各種顏色鮮艷的小東西,但在他們三人的腳步一靠近,就迅速遠離,鉆入泥土或藏進葉間。
葉七七和林麗被瘦老頭兒安置在了其中一間草屋內,并喜提鈴奴稱號鈴一、鈴二。
瘦老頭兒讓兩人以后尊稱他為鼓藏公。他告訴兩人,他們這些蠻苗村寨原本確是華國苗疆一脈,只是他們不愿被外族人的騷擾,更不想他們視若圣法的蠱術外傳,于是便早早地分群索居,脫離華國邊境,分散到了緬國、撾國邊境。
現今,留在華國境內,那些已經完全融入現代社會的苗裔們被他們稱為青苗,而他們則是神秘、不可侵犯的蠻苗一脈。
在這個與世隔絕的族群內蠱術奉行,幾乎人人都會養蠱制蠱。蠱蟲的級別從高到低分為:塵蠱、地蠱、虺蠱、蚩蠱、天蠱。大多數蠻苗,只會制蠱藥,所養出的最頂階蠱蟲也就是地蠱。
而一旦養出虺蠱,那么這類蠱師便有了尊號,男的被稱為巴代、女的被稱為迷拉。養出蚩蠱者,男被尊為巴萊、女被尊為乜婻。
若是養出了天蠱,不僅有巴翁、黛帕的尊稱,更會為被大寨奉為主持祭祀的鼓藏公、鼓藏婆,地位僅在大寨首領榔頭之下。
蠻苗現在共有黑水、蛭婆、蚺窟、盤枯、螱峒五個大寨,以及歸附于他們的類似磐石村的二十多個小村寨。但鼓藏公、鼓藏婆統共不過四位,巴萊與乜婻蠱師兩個巴掌都能數過來。
之所以告訴她們這些,是想讓她們知道自己所追隨的是蠻苗內多么尊貴與可怕的存在,同時,也讓她們盡快的適應蠻苗鈴奴的身份轉變。
身份?呵,她現在連身份證都沒有了!
在瘦老頭回了自己的草屋后,葉七七一扭身,就仰面朝天地躺尸在草屋內的簡陋木床上,也不管一旁拼命叫喊她起來的林麗,發出了二師兄同款呼嚕聲。
酣睡正濃,耳邊卻又響起了那陪伴她成長二十多年的,熟悉的“嗡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