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兄！好久不見！”
崔無涯拉著楚歌在屋檐下等著，看見來人的時候瞬間眼睛一亮。
年輕男子微微頷首，又掃了一眼楚歌，看她捂得嚴嚴實實，忍不住皺眉——
“不期，這位姑娘是……”
“哦，昨日我與含章兄通訊時不是提及我此前受了傷么，便是楚姑娘救了我。若不然我便要在那林子里出不來了。”崔無涯齜牙一笑。
原來是不期的救命恩人。
男子面色稍緩：“既要投宿，廂房都已安排妥當，且隨我來。”
遂轉身帶著二人入府。
長廊曲折蜿蜒，一路看去假山流水，盡顯江南秀麗。
“你朋友看著好有錢。”楚歌小聲開口。
“那是必然。含章兄乃是金陵顧氏的少主，這整個顧家的家產未來都是他的。不過，我們崔氏也不差錢。”崔無涯昂起下巴，頗為得意地炫耀。
楚歌：：“……”
好了知道你們有錢了，不要炫耀了。
因為她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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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金陵顧氏的少家主。
那這男的不就是……
“他叫……顧九齡？”楚歌試探性開口。
“對。”
“……”
好好好，出門碰男三，來姑蘇玩一趟碰見了男二。
麻了，就這樣吧。
擺了。
楚歌面無表情地跟著顧九齡還有崔無涯一路走到廂房，看著面前一個比李家老宅還要大一點兒的院子，她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么叫富貴潑天。
她才不羨慕，才不……
o(╥﹏╥)o
“二位今晚便在此歇息吧。”將人帶到以后，顧九齡微微作揖。
崔無涯笑吟吟地作揖回禮：“多謝含章兄！”
隨后想起什么，忙不迭問道：“含章兄，此番你要喊我幫忙捉的那東西在何處，可需要我現在幫你看看？”
“那東西夜里出沒，最近總擾的府中不得安生。可惜我不擅長驅鬼，總抓不到這孽障。如此，便要勞煩不期了。待事成之后，我做東請你喝金陵桂花釀。”顧九齡沉吟片刻道。
聽到桂花釀以后，崔無涯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成交！”
“捉妖世家不都是驅鬼除妖，怎的他們驅鬼還要找你？”等到顧九齡離開，楚歌忍不住問。
“無論是世家，亦或宗門，所傳承到的功法不同，是以長處亦有不同。比如金陵顧氏便以捉妖冠絕揚州，而我們清河崔氏，祖上傳下來的多為驅鬼之道，遂我們一門最擅驅鬼。
不過若論正兒八經地驅鬼，還得找茅山。我們祖上是茅山那一脈的分支。”
原來如此。
兩人坐下來，楚歌被這一身厚重衣服悶得喘不過氣，一身的羽毛都要發臭了。
尋了借口沐浴出來，她對著鏡子看了又看，發現自己臉上的雞毛已經脫落的差不多了，只是妖紋還是可以看得見。
而背上的那對雞翅膀也可以被她收起來，待到想飛行時以神識召喚便可。
其實這樣看上去已經十分像一個人了，但還是小心為上。
楚歌想著用什么遮掩的時候，旁邊忽然伸來一只骨節勻稱的手——
“戴這個吧。”
她下意識垂眸，岳不見手中有半截造型奇特的玉面，能完美遮住楚歌臉頰和額頭上的妖紋，也能叫她露出嘴巴來飲茶吃糕點。
“你怎知我想要個東西遮掩妖紋？”
“我會讀心啊。”岳不見懶散散道，伸手就著那扇黃銅鏡幫楚歌戴上，嘖嘖稱奇，
“要到成年期了就是不一樣，丑烏雞變美人了。”
楚歌：“……”
前輩這張嘴真是……
“多謝前輩。”
“我算你半個師傅，幫幫小輩是應該的，你無需言謝。我要去歇息了，不要來打攪我。這段時日一直忙著指導你修行，我都未曾睡個好覺。”岳不見打了個呵欠，身形緩緩消散前又道，
“哦對了，今天晚上最好別出門。當然了，你要是不怕那些奇形怪狀的惡鬼，隨意。”
楚歌還在茫然，岳不見已經化作一攤青煙回了銅錢板板里頭。
奇形怪狀的惡鬼？
難道是岳不見已經感知到這宅子里那些不干凈的東西了？
正心里疑惑著，木門忽然被輕輕敲響——
“楚姑娘，楚姑娘？你可歇息了？”
迅速回神理了理裙裳，又照了照鏡子，確認這面具遮掩住了妖紋以后，楚歌這才站起來走過去打開了門——
“崔公子尋我何事？”
木門打開，白日里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的女娘，夜里沐浴后，只著了一件杏黃曲裾裙，一張臉用了半截玉面蓋住，露出那水潤潤的朱唇，和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崔無涯看得愣了一下，下意識偏過頭去，耳根子紅了個透：“那個，不知姑娘是否有用過晚膳。瞧你適才筑基，應該還沒到辟谷的階段，我便讓含章兄備了一些江南糕點讓你墊墊饑。”
楚歌瞬間目光一亮。
好多好多年沒吃到人吃的東西了。
但礙于老倉管給李元通膳食下藥的前車之鑒，楚歌留了個心眼子，道謝后接過那盤糕點，假裝打量，其實暗中用妖力和炁氣分別逐一探測了一遍——
這是岳不見教的。
自身所能運用的氣不僅能用來降魔除妖，還能被用作其他事，只要融會貫通，氣甚至能凌駕萬物。
確認沒有毒以后，楚歌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盤膝坐在廊檐下，一個撐著下巴看月亮，一個看似優雅實則狼吞虎咽地啃糕點。
“你們適才說要捉鬼，這鬼為何會出現在捉妖師的府邸之中？”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之后，咽下一塊糕點，楚歌慢吞吞問。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含章兄說，此鬼物常夜間出沒，出沒時總會發出小兒啼哭般的鬼嚎，尖銳刺耳不說，還總惹得府中人做噩夢。”崔無涯搖了搖頭，看向天上圓月，微微皺著眉，
“不過這小鬼似乎不太敢到有光亮的地方，我便讓他們在其他院子里都點了燈籠掛在屋檐下。”
他自己的院子則沒有掌燈，還放了一張能釋放陰氣的符箓，以便布陣吸引那小鬼現身。
楚歌哦了一聲，正要繼續八卦八卦，忽聞一道尖銳的幼兒啼哭，頓時茫然：“誰家小孩在哭？”
崔無涯噌的一聲站起來，從腰間掏出那顫抖個不停的銅錢劍，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怕不是小兒啼哭，是那小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