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完事后竟還曉得害怕,怕她找了人來報復,便用根繩子把她吊死在林子里的歪脖子樹上。
而她的水生,被那幾個人折斷了腿,扔在了她的尸首旁邊。
他是活生生餓死的。
“我的水生……他到死的時候還在喊阿娘,他餓……他那么小……我兒……”吊死鬼說到此處,已經情難自禁,潸然淚下。
兩行血淚陰森恐怖,卻讓楚歌看出了她生前經歷的絕望。
她因心有不甘,一百二十年前化成厲鬼飄蕩人間,尋覓當年的仇人,更因思子心切,尋了無數夜啼兒帶在身邊,就好像這樣她和她的水生團聚了一樣。
這幫牲口,從古至今就沒稀缺過。
“那你后來……可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對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楚歌心里一陣五味雜陳,放輕了聲音又問。
吊死鬼迷茫了一瞬,跟著她的話呢喃:“后來……后來……”
后來遇到了什么……
好像……
“遇到了……一個……呃——”
話音未落,她忽然痛苦地皺眉,眼中瞳仁迅速消失,又變回一片眼白的模樣。
她痛苦地捂著脖子,那條舌頭伸的很長,好像是被什么扼住了頸部一樣。
“含章兄你啟動困妖陣了?”身后兩人也注意到了異樣,崔無涯拽了拽顧九齡的衣袖,悄然問道。
“沒有。她這樣子,像是被那施展了傀儡術的人再次奪走了心神……不好!楚姑娘小心!”
顧九齡盯著前面,發現那吊死鬼身上冒出火焰,有自燃的現象,頓時面色一變,伸手一把將楚歌往這邊拽過來。
而在她過來的那一剎,吊死鬼迅速自燃成了一灘灰燼,內里鬼丹自爆,并因此觸發了困妖陣。
顧九齡快速結印施法,硬生生將鬼丹自爆產生的余威控制在困妖陣內,待到陣法坍縮消失,這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好險……
好險……
差點小命不保。
楚歌同樣驚魂未定,一身雞毛差點炸開暴露了自己的馬甲,緩了又緩這才問道:“這吊死鬼……為何會自燃?”
“應是那幕后之人怕被我們問出端倪,便先下手為強除了這吊死鬼。倒是狠心。不過……”
顧九齡哂笑一聲,祭出逐風轉頭猛地擲向那處山頭,
“敢在姑蘇作亂,想死?”
梅花槍發出一聲爆鳴,以極快的速度戳在山頭,等顧九齡趕到,那里只剩一個被梅花槍砸出來的大坑,哪里還有半分人影,頓時氣得磨牙。
可惡,被他跑了!
抬手召回逐風,顧九齡正要離開,忽然目光一厲,舉槍回眸,朝后方甩出一記回馬槍來。
鏘的一聲巨響,那槍尖撞到了一枚尖銳的飛鏢,擦出了亮蹭蹭的火花。
再看不遠處的半空,有一道若隱若現的黑色虛影。
“金丹后期便能有這等洞察力,不愧是金陵顧氏的少家主。”低沉沙啞,難辨雌雄的聲音自黑袍內傳來,而后玩味地咂舌,
“可惜,浪費了一只丙相異族。”
“是你下的傀儡術?為何要指使他們夜闖我金陵城!”顧九齡舉槍朝向這廝,眸中瞬時涌出慍色。
那黑影未置可否,像是懶得搭理他似的,輕蔑地哼了一聲,將目光轉向那邊裝空氣的楚歌,瞇了瞇眼睛——
“能奪走我對傀儡的控制權,你倒是有趣。”
楚歌:“!!”
她不是她沒有。
她就是一炮灰啊,看男二和男三啊,看她干啥!
崔無涯忽的站在楚歌面前,擋住那廝看過來的視線——
“含章兄,你同他廢什么話!打便是了!”
說著就祭出斷月劍沖了上去。
可劍身剛戳到這黑袍人的身影,這廝就瞬時消散在原地。
顧九齡瞳孔一震。
傀儡分身?
這個人對傀儡術的操縱已經強悍到可以塑造出自己的分身來控制,并達到與原身別無二致了?
那這樣一來,想揪出這廝就有點棘手了。
崔無涯落地,憤憤地踢開地上路過的癩蛤蟆:“可惡!讓他跑了!”
下次想抓他就難了呀。
“不急于一時。我有預感,他還會現身。”顧九齡回過神來,沖崔無涯搖了搖頭,
“先回去再從長計議吧。”
“好。”
三人剛走到顧府之前,便看到門口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少年。
少年白衣若縞素,一雙眼睛冷的看不出一絲情緒,好似白日見到的那些個傀儡——
他那張臉生的正氣凜然,最顯眼的是眉心有道類似符文的印記,豎成一條,乍一看怪新鮮的。
“誒?楊去疾?你這么快來啦?不是說明天才到嗎。”崔無涯看見來人,頓時目光一亮,上去捶了一拳他胸口,笑吟吟打招呼。
“有傀儡術,我加緊來。”少年板著臉轉身,中規中矩地朝二人作揖。
楚歌挑眉。
楊去疾?
不會是那楊韶吧。
等顧九齡帶著少年入內,楚歌拽住崔無涯的衣角,湊過來低聲詢問:“他是那雍州捉妖世家,弘農楊氏的少主?”
“正是。”少女忽然靠得這么近讓崔無涯瞬時紅了耳根,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這才磕磕絆絆點頭。
果然是他。
那他眉間那個符文一樣的東西,就是他的第三目了。
楊氏繼承了顯圣真君的血脈,每一代都會有人自帶第三目——
這第三目開了以后,可洞察世間鬼神,火眼金睛一照,再借三昧真火一燒,邪祟便無處容身了。
因為威力可觀,遂這第三目可以是楊氏一族家傳的肉身法寶。
而按照前幾章的劇情,不只是楊韶,還有其余宗門世家的子弟,都會來揚州參加這場比武大會。
就他們的身份來看,能千里迢迢趕赴而來,那這場比武大會怕不是那么簡單的。
“你們要參加的比武大會是誰舉辦的?”楚歌忽然問。
“是這樣的,九州九大宗門約定,每三年一度比武大會,由各大宗門輪流舉辦。今年恰好是咱揚州瓊花門來舉辦,遂各大宗門世家的子弟都來參與了。”說到這個崔無涯便十分興奮,躍躍欲試地摩挲著手掌,
“每到比武大會,便總會有年輕一輩的子弟出戰。三年前我們見到了好多天書上記載的英才。只可惜那時年歲不夠,如今終于輪到我們能去比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