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大樓的燈光,在深沉的夜色中固執地亮著,像一座漂浮在黑暗海洋中的孤島。重案組辦公室內,空氣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混雜著熬夜的咖啡苦澀、紙張油墨的氣息,以及一絲若有若無、仿佛來自青石巷深處的冰冷鐵銹味。
陳鋒站在白板前,銳利的目光如同探針,反復掃視著上面密密麻麻的信息、照片和連接線。
林薇顫抖著畫出的方形金屬片草圖,被放大打印出來,釘在最顯眼的位置,旁邊就是蘇瑾從現場帶回的、裝在透明物證袋里的實物照片。。染血的,邊緣卷曲,帶著微小的、棕黃色的蠟狀殘留。
再旁邊,是張強倒斃在污穢巷中的現場照片,以及趙虎那張橫肉遍布、帶著刀疤、此刻寫滿憤怒與驚恐的臉部特寫。
白板的中心,一張周慕云在慈善晚宴上溫文爾雅、含笑舉杯的大幅照片,像一道冰冷的屏障,隔開了所有指向他的線索。
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平靜深邃,仿佛在無聲地嘲弄著墻外的一切喧囂。
“趙虎那邊,還是死咬‘只收債,沒殺人’嗎”陳鋒的聲音低沉,打破了辦公室的寂靜。
他指關節習慣性地輕輕敲擊著白板邊緣,發出規律的嗒嗒聲,像是在為混亂的思緒打著節拍。
負責審訊的警員老李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點點頭:“對,陳隊,而且情緒特別激動,反復強調他只是去收張強欠的八十萬高利貸本金,爭執是動了手,踹了幾腳,但絕對沒動刀。
他手腕上的抓痕,法醫初步比對過死者指甲縫里的皮屑殘留和撓痕方向,高度吻合,確實是張強掙扎時造成的?!?/p>
老李頓了頓,翻看筆錄:“他說他當時被張強突然爆發撓懵了,剛想發狠,巷子深處就走出一個人…他稱其為‘周老板’。然后…‘周老板’就動手了。動作快得他都沒反應過來。
他說周慕云把刀塞給他,命令他‘處理干凈’,他當時嚇傻了,握著刀,看著地上的尸體,腦子一片空白。
等反應過來想跑時,就聽到巷口有動靜,嚇得他把刀隨手一扔,就慌不擇路地從巷子另一頭跑了?!?/p>
“他交代周慕云當晚去哪里了嗎?”陳鋒追問,目光緊鎖著白板上周慕云的照片。
“他說他不知道周慕云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那里。他只知道周慕云是張強生意上的大債主之一,而且手段比他狠多了。”老李回答,“我們反復逼問周慕云的不在場證明,趙虎一口咬定他不知道,只說他當時魂都嚇飛了,根本沒注意周慕云什么時候走的?!?/p>
“刑偵科普:審訊中的謊言識別!”陳鋒的思維飛速運轉。趙虎的供詞有強烈的恐懼和震驚色彩,細節(如抓痕、被塞刀、聽到動靜)與現場和林薇的證詞有部分吻合
但關鍵在于,他是否完全無辜?還是被脅迫的共犯?或者…他本身就是煙霧彈計劃的一部分?
“他提到周慕云擦刀的手帕了嗎?”陳鋒突然問。
老李愣了一下,迅速翻看筆錄:“沒有!完全沒有提到手帕!他只說周慕云擦完刀就把刀塞給他了。
陳鋒眼中寒光一閃。林薇的證詞和蘇瑾在現場趙虎逃跑路線上發現的那塊沾有周慕云DNA的絲帕碎片,是釘死周慕云栽贓的關鍵!
趙虎對此只字不提,是當時嚇懵了沒注意?還是…根本不敢提?亦或者,是周慕云精心設計的、連趙虎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環節呢。
“唐哲!”陳鋒猛地轉頭,目光投向角落里那個幾乎被幾塊大屏幕包圍的年輕技術員,“周慕云的不在場證明和古董店的監控有結果了嗎?”
唐哲從一堆閃爍的代碼和監控畫面中抬起頭,黑眼圈濃重,但眼神卻異??簥^,帶著技術宅發現破綻時特有的光芒。他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幾下,主屏幕上立刻分割出兩個畫面。
左邊畫面,是周慕云古董店“云深齋”內部監控錄像的截圖
時間顯示為案發當晚21:45至22:15。畫面中,周慕云穿著一身月白色中式對襟綢衫,姿態閑適地坐在一張寬大的黃花梨茶臺后。
他正對著桌面上攤開的一幅古畫,時而湊近細觀,時而端起手邊的青瓷茶杯輕啜,時而與侍立在一旁、穿著唐裝的老掌柜低聲交談幾句。
背景是博古架上琳瑯滿目的瓷器玉器,氛圍古雅靜謐;畫面流暢,沒有任何中斷。
“頭兒,你看,”唐哲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他放大了畫面中周慕云正在鑒賞的那幅古畫,“這是號稱明末清初佚名畫家的《寒山蕭寺圖》,價值不菲。
周慕云對外宣稱整晚都在鑒賞這幅畫,監控似乎也完美證明了這一點。”
他拖動進度條,畫面快進到周慕云小心地卷起畫軸的一個特寫鏡頭。
“問題就出在這里!”唐哲猛地暫停畫面,將畫軸卷好后的末端放大到極致,“看這里!監控錄像里,這幅畫卷好的軸頭,是鑲嵌了彩色螺鈿的!工藝繁復,色彩斑斕!”
緊接著,唐哲調出右邊畫面。那是市博物館提供的、周慕云不久前捐贈的、據稱就是當晚鑒賞的那幅《寒山蕭寺圖》的高清照片。
照片清晰地顯示,卷好的畫軸末端,是素雅古樸的烏木軸頭,沒有任何螺鈿鑲嵌!
“看到了嗎?”唐哲指著兩個畫面,聲音因激動而微微拔高,“軸頭材質完全不同!博物館這幅是真品!而監控錄像里周慕云鑒賞的那幅,軸頭是嵌螺鈿的,是贗品???或者至少,不是同一幅畫!他所謂的‘整晚鑒賞’,根本就是在對著另一幅畫演戲!
這個監控…是偽造的!他利用了真畫在博物館展覽、一般人無法近距離核對其細節這一點,用一幅贗品配合錄像,偽造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刑偵科普:影像資料的陷阱!”冰冷的結論如同重錘砸下!周慕云的優雅從容,不過是精心編織的謊言!他用一個軸頭的細節差異,輕易愚弄了常規的監控查驗!這個男人的心思縝密和對細節的把控,令人膽寒!
辦公室內響起一片壓抑的抽氣聲。陳鋒的拳頭無聲地握緊,指節發白。他盯著屏幕上那截然不同的軸頭,仿佛看到了周慕云隱藏在金絲眼鏡后那抹冰冷的嘲諷。
“能確定偽造手段嗎?是后期合成的視頻,還是替換了實時畫面?”陳鋒的聲音冷得像冰。
“還在分析,但難度很大?!碧普芡屏送蒲坨R,眉頭緊鎖,“如果是實時替換,需要非常專業的技術和設備,而且古董店內部監控不止一個角度…如果是后期合成,視頻的流暢度和光影一致性又高得驚人。這家伙…背后可能有頂級的影像處理團隊支持,或者他自己就是個中高手!我正在嘗試反編譯監控設備的固件日志,看能不能找到篡改痕跡,但這需要時間。”
時間!陳鋒最缺的就是時間!周慕云的能量,足以讓任何指向他的證據在時間的流逝中悄然蒸發!
“繼續挖!把他的監控給我一寸寸地扒。光影、聲音、時間碼…任何細微的不協調都不能放過!”陳鋒下令,目光轉向一直沉默地站在物證臺前的蘇瑾,“蘇主任,那片金屬飾物上的殘留物,有結果了嗎?”
蘇瑾抬起頭,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如同淬火的寒冰,銳利得驚人。她拿起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檢測報告,聲音清冷平直,卻帶著金屬般的穿透力:
“附著在金屬飾片邊緣的棕黃色殘留物,經氣相色譜-質譜聯用儀分析,確認為一種特制的混合蠟狀物。主要成分為巴西棕櫚蠟(CarnaubaWax),混合少量白蜂蠟(WhiteBeeswax),以及一種特殊的、具有微弱檀香氣息的植物精油,初步判定為產自東南亞的沉香木精油(AgarwoodOil)。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白板上周慕云的照片,如同手術刀般精準:“這種混合配方,并非市面常見鞋油或皮革保養劑。根據我們檢索的古董養護專業資料庫,以及咨詢業內權威人士,這種以高硬度棕櫚蠟為基底,摻入蜂蠟增加延展性,并用名貴沉香精油賦予獨特香氣和驅蟲防腐功效的配方,是一種極其小眾、專用于頂級硬木家具、名貴漆器以及…某些特殊材質的古董器物表面養護的秘方。尤其適用于對光澤度、耐久性和氣味有苛刻要求的藏品?!?/p>
“而在本市乃至周邊地區,”蘇瑾的聲音毫無波瀾,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有明確記錄使用這種獨特沉香棕櫚蠟配方的,只有一家‘云深齋’。周慕云本人,就是這種秘方的調制者和主要使用者。
他的員工證實,這種蠟由他親自調配,僅用于店內最頂級的幾件藏品和他自己的部分私人物品,包括…他慣常穿著的幾雙手工定制皮鞋的日常保養。”
“刑偵科普:微量物證的精準指向!”蘇瑾的報告,如同最鋒利的矛,瞬間刺穿了周慕云精心構筑的偽裝。
那片從現場脫落的金屬飾片,不僅帶著死者的血跡,更沾染著獨屬于周慕云個人的、如同簽名般獨特的“沉香棕櫚蠟”!這是比任何目擊證詞都更難以辯駁的鐵證!將他的身影,死死釘在了血腥的案發現場!
辦公室內一片死寂,只有儀器運行的微弱嗡鳴。物證鏈正在形成!偽造的不在場證明被戳穿!獨家的微量物證指向!周慕云看似堅不可摧的堡壘,終于被撕開了一道猙獰的裂口!
然而,就在這令人振奮的關頭,陳鋒的加密內線電話突然尖銳地響起。他迅速抓起聽筒。
“陳隊,我是看守所老劉?!彪娫捘穷^的聲音異常凝重,“趙虎…出事了!”
市局合作心理咨詢室。柔和的米色墻壁,暖色調的布藝沙發,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薰衣草精油香氣,刻意營造出一種寧靜舒緩的氛圍,試圖撫平來訪者內心的驚濤駭浪。
林薇蜷縮在沙發的一角,雙臂緊緊環抱著自己,仿佛這樣就能抵御從骨髓深處透出的寒意。她的臉色依舊蒼白,眼下的青黑顯示著持續的失眠。心理咨詢師秦嵐坐在她斜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四十歲上下,氣質溫婉沉靜,眼神帶著專業的包容和關切。她沒有急著說話,只是安靜地陪伴著,讓時間緩緩流淌。
“還是…睡不著?”秦嵐的聲音輕柔,如同羽毛拂過。
林薇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一閉眼…就是血…那把刀…還有…他最后回頭看我的那一眼…”林薇搖了搖頭,她的聲音低啞,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那雙眼睛…隔著眼鏡…像…像毒蛇…”
“恐懼是正常的,林薇?!鼻貚箿睾偷匾龑?,“那是你的身體和心靈在經歷巨大創傷后的自然反應。不要抗拒它,試著去感受它,接納它的存在。”
秦嵐采用了漸進式暴露療法。她沒有立刻讓林薇直面最血腥的場景,而是從相對“安全”的細節入手?!拔覀兘裉?,試試只回憶一樣東西,好嗎?一樣你覺得印象最深刻的,但不是最可怕的細節?!?/p>
林薇沉默了很久,身體微微發抖。最終,她極其輕微地吐出兩個字:“…鞋子?!?/p>
“鞋子?”秦嵐引導著,“很好,專注于鞋子,是什么樣子的?
“黑的…很亮…鞋尖…有塊方形的金屬片…”林薇閉上眼睛,眉頭緊鎖,努力在記憶的碎片中搜尋,“反光…很冷的光…”
“方形金屬片…”秦嵐的聲音如同催眠般舒緩,“它有多大?像什么?硬幣?還是更大一些呢?”
“比…比硬幣大…扁的…上面…好像有…刻痕?交叉的線…”林薇斷斷續續地描述著。
“交叉的線…像網格嗎?還是像寶石的切面?”秦嵐耐心地引導她細化。
“切面…對…像…鉆石那種…會反很多光…”林薇的呼吸稍微平穩了一些,似乎專注于這個相對“安全”的細節,讓她從巨大的整體恐懼中暫時抽離出來。
秦嵐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她決定推進一小步,觸碰那個模糊的、可能蘊含關鍵信息的片段。“林薇,回憶一下,那個人…他擦拭那把刀的時候…動作是什么樣的?除了那個…翹起的小指?”
林薇的身體瞬間繃緊!擦拭匕首的動作!這是最直接關聯血腥暴行的畫面!她的呼吸再次變得急促,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別怕,我在這里,你很安全?!鼻貚沟穆曇魩е鴱姶蟮陌矒崃α?,“只關注他的手。他的手腕…手腕露出來了嗎?有沒有戴什么東西?比如…手表?”
“手表…”林薇喃喃地重復,記憶的碎片在恐懼的迷霧中劇烈地翻騰、碰撞。那個瞬間太短暫了!恐懼太巨大了!她痛苦地搖著頭,“太快了…看不清…袖子…好像動了一下…光…很暗…好像…有綠色的…一點光…閃了一下…就沒了…”
“綠色的光…”秦嵐記下這個關鍵信息,沒有追問,轉而問,“是表盤嗎?還是表帶的反光?”
“不知道…圓的…像…表盤…很小…綠色的…很暗…”林薇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她猛地睜開眼,眼神惶恐,“我…我真的記不清了…可能是路燈…或者我看錯了…”自我懷疑再次涌上來,淹沒那點模糊的印象。
就在這時,咨詢室的門被輕輕敲響。秦嵐示意林薇稍等,起身開門。門外站著陳鋒,他的臉色異常凝重,甚至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
“秦醫生,抱歉打擾。”陳鋒的聲音低沉,“林薇,我們需要你立刻確認一些東西?!?/p>
林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陳鋒側身讓開,他身后跟著的唐哲,手里捧著一個打開的、連接著電源和數根數據線的專業設備,屏幕上正顯示著一個視頻播放器的界面
“我們在張強的手機里,恢復了一段被深度加密、刪除后又多次覆蓋的隱藏錄像?!标愪h的聲音如同寒鐵,“拍攝時間,就是案發當晚,他進入青石巷之前!拍攝對象…是周慕云!”
林薇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身體因為震驚和恐懼而搖晃。
唐哲點擊播放。屏幕亮起,畫面劇烈晃動,拍攝角度很低,像是在偷拍。環境光線昏暗,似乎是在一個地下停車場。鏡頭聚焦在一個背對著鏡頭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著剪裁精良的深色大衣,身形挺拔。他正打開一輛黑色轎車的后備箱
雖然只是背影,但那種冷冽優雅的氣質,那挺拔的身姿…林薇瞬間窒息!是他!絕對是他!周慕云!
就在周慕云從后備箱里拿出一個用黑色絨布包裹的長條狀物體時(形狀像極了兇器?。坪跞粲兴X,猛地轉過頭!
攝像頭在那一瞬間捕捉到了他的側臉!金絲眼鏡!冰冷的鏡片反光!緊抿的薄唇!還有…他的左手腕!
因為拿東西的動作,他的西裝袖口往上縮了一截!清晰地露出了手腕上佩戴著的一塊手表!
畫面很暗,很模糊,但林薇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她死死地盯著那塊表!
表盤…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是深色的…但表盤外圈…或者指針…那一點點極其微弱的、在陰影中幾乎難以辨識的反光的顏色是?!
就在這時,周慕云似乎發現了偷拍者(張強),畫面猛地劇烈晃動,伴隨著一聲驚恐的抽氣聲,隨即徹底黑屏!錄像中斷!
“綠色!”林薇失聲尖叫,指著已經黑掉的屏幕,聲音因為極致的激動和恐懼而撕裂,“是綠色的表盤!是綠色的!我看到了。在巷子里擦刀的時候!就是他手腕上閃了一下綠色的光!就是他!”
長久以來模糊不清、被自我懷疑所困擾的記憶碎片,在這一刻被這段偷拍錄像如同強光般照亮、激活、完美印證。
那不是錯覺!不是路燈反光!就是周慕云手腕上那塊表!在擦刀動作時,表盤在昏暗光線下反射出的、一點幽冷的綠芒!
“刑偵科普:記憶錨點與印證!”一段關鍵的偷拍錄像,成為了喚醒和鎖定目擊者模糊記憶的強力錨點!
陳鋒眼中爆發出懾人的精光!他猛地轉向唐哲:“立刻!分析這段錄像!給我把那塊表放大!一幀一幀地摳!我要知道那是什么表!什么型號!表盤什么顏色!任何細節!”
“明白!”唐哲的聲音也因興奮而顫抖。
陳鋒的目光重新回到驚魂未定、卻又因記憶被證實而激動得渾身發抖的林薇身上,語氣斬釘截鐵:“林薇,你做得很好!你的記憶沒有錯!就是綠色!這就是關鍵!”
他掏出手機,迅速撥通一個號碼,聲音帶著雷霆般的威嚴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行動一組!立刻申請搜查令!目標,‘云深齋’周慕云私人辦公室及住所!搜查物品清單增加一項:腕表!所有腕表!尤其是…表盤可能為綠色的腕表!行動要快!注意,目標極度危險且狡猾!搜查過程全程錄像,證據鏈必須無懈可擊!”
命令下達,辦公室瞬間進入最高級別的戰備狀態。電話鈴聲、鍵盤敲擊聲、急促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然而,就在這緊張有序的忙碌中,陳鋒的加密對講機突然傳來技術科同事急切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
“陳隊!張強手機里恢復的那段偷拍錄像…我們發現了更詭異的事情!在錄像中斷前的最后一幀,畫面邊緣…好像…好像還拍到了別的東西!就在周慕云那輛車的后車窗里…有個模糊的影子!看起來…像另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影手里…似乎舉著個什么東西…正對著偷拍的張強?!”